孔树在其书柜前看书
孔树主编的《叠滘乡志》等书籍
杨荣湛(左)在向孔树(右)请教
文/图 金羊网记者 景瑾瑾
从十几岁开始迷上搜集史料,退休后开始正式编修村史乡志。如今,年过八旬的佛山南海桂城叠滘老人孔树,花了几十年的时间,主编了《叠滘乡志》、《潭头村志》、《茶基村志》、《庆云村志》等多部村史乡志以及多部族谱,共约160多万字,详细记载了叠滘这片岭南水乡的历史变迁、风土人情。受其感染,近年来,村中有年轻人也参与到了历史文化记载工作中来。
1
乡亲凑“百家米”助其上学
在南海桂城叠滘水乡,一座座居民楼房错落有致地沿河分布着。在叠北社区的潭头村,有一户三层小楼房就是孔树老伯的家。记者日前采访孔树老伯时看到,在其家中三楼两个房间中,摆放着书桌、书柜、打印机、电脑等,书柜里满满当当都是有着详细编号的历史资料,书桌上摆放着一沓厚厚的手稿,俨然一个工作室。
1939年,孔树出生在叠滘一个“一贫如洗、粮无隔宿”的家庭。他出生不久,父亲外出寻求生活而失踪。他两岁时跌伤了左脚无钱医治,落下终身残疾。小时候,母亲只好背起他乞讨为生。
“长到四岁时,我还不能行走,母亲因饥馑体弱,无力再背着我去乞食,每天外出时就将我放在村口的一块大石头上,这就算是我的‘幼儿园’了。”孔树回忆说,大石头附近就是邻居一位陈五叔的“小食摊”,五叔空闲时就教他用瓦片在地上写字,这就是他的“开笔礼”了。
1945年,“叠滘民众班”开班,是由热心教育的人士创办,设在叠滘小学里,免费招收贫苦子弟。孔树便去就读,当时,他依然不能行走,都是母亲背着来往学校。放学回家,他还要做工“揾食”,边“打纱”边学习功课。
然而,民众班没开多久就停办了。“当时村里有好心人为我感到惋惜,但要继续上学就需要用白米交学费。于是这些好心人一起凑了14斤‘百家米’资助我上学。”如今说起这些,孔树的言辞中满是感激之情。
2
退休后开启村史乡志编修工作
通过艰辛的努力,孔树慢慢学会了行走。新中国成立初期,十几岁的孔树在村里做点文书工作,每天在村子里走访,也有很多机会接触到历史。“那时候喜欢听人谈历史,也将搜集历史资料作为一大乐趣。从搜集到的资料获悉家乡的钟灵毓秀、民淳俗美”。
于是,一有空闲,他就倾注于整理历史资料素材,或漫步于叠滘的大街小巷及田野上,寻找史料。逢人便问,凡事必记,所有记录,都请供料人签名或者盖私章或按指模,以资证实。有一个晚上,孔树约了当时人称“叠滘通”的杨其若老先生和热心乡事的一众老前辈,开搜集家乡历史资料的座谈会,因为没有时钟,不知时间,听到雄鸡报晓才发现竟然讲了一整夜的故事。
在搜集史料中,孔树也曾受到过挫折,但他没有放弃。他还进修过会计、电工等技能,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从事相关工作,为建设家乡贡献了一份力量。
1999年,退休后的孔树正式开启村史乡志编修工作。“当时,我的退休费仅够应付日常生活。于是就学种兰花,兰花种得好,又遇到旺市。然后用卖兰花的钱购买电脑、打印机、复印机、扫描仪等。”孔树说,紧接着,当时已年过六旬的自己还学习了用五笔输入法打字等技能。
“编修乡志,并非一帆风顺。我主编的第一部是《叠滘乡志》,当时有叠南、叠北党支部以及群众的支持和协助,可谓‘众手成书’,参加编修的人员精诚合作,互相共勉,才能将故乡数百年的历史编修成书。”孔树感慨。其实,当时也有一些反对声音,有人觉得是吃饱了没事干,甚至风言风语。“不过我还是依照计划进行,终于在2007年6月,将《叠滘乡志》首发”。
3
迄今写下160多万字作品
后来,孔树又主编了《潭头村志》、《茶基村志》、《庆云村志》以及多部不同姓氏的族谱,合计160多万字。
在编写乡志时,他为了核实一些史料,不仅在珠三角多地走访,还曾远走过北京、南京等地。记者翻阅发现,在孔老伯主编的这些村史乡志中,有当地天文地理自然现象的记载,也有基础建设、社会发展变迁、人口变化、经济发展、民俗变迁等方方面面的记载。可以说是非常详细地记载了叠滘这片岭南水乡的历史记忆。
孔树感慨:“我本身是终身残疾,但在新社会的阳光普照、祖母和母亲的言传身教感召下,加强了生存的信念,励志从残疾人变成有用人。从上世纪50年代初年参加工作,到上世纪90年代退休,我都是在政府的关怀、鼓舞和父老的爱护、支持下成长起来的。我编修村史乡志,就是希望能用真实的资料,给人们总结过去,发展现在、造就将来的启示。我们今天的生活,是先辈们一步步创造、开拓发展来的,后辈们应该了解、应该珍惜。”
近些年,孔树还先后获得“关爱桂城”奖、“南海好人”称号等荣誉。如今,已年过八旬的他,除了继续编修乡志之外,还到桂江第三小学(原叠滘第二小学)给孩子们义务教诗词。
受孔树老伯感染,近年来,村中年轻人也参与到了历史文化记载工作中来。叠北社区澳边村的年轻人杨荣湛就是典型代表。目前,杨荣湛正在主编一本名为《叠滘龙船》的史料。
年近30岁的杨荣湛在佛山从事城管工作,业余时间除了编写“叠滘龙船”公众号文章之外,还于2018年开始主编《叠滘龙船》史料,截至目前已经整理了1.2万多字。“整理、编修乡志,是一件繁琐、枯燥的工作,孔老伯能毕其一生去做这件事,让我们后辈由衷地敬佩。”杨荣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