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听起来有那么一点“贱贱的”,好像一个成绩全优的学生声称自己其实并没有刻意想考上北大一样。他的成功,或许是我行我素的勇气,加上时代造英雄的运气,才有了这“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局。
21世纪初,第二次互联网大浪潮来了。那个时候有一群人被称作“斑竹”、“卤煮”,他们是 BBS上活跃的一群人。在这次浪潮的推动下,中国诞生了一批很有“个性”的作家:安妮宝贝、郭敬明、韩寒、宁财神,还有高铭。
高铭本人
在普通人为了一纸文凭小心翼翼地讨好导师、甚至因不能毕业而跳楼自杀的时候,韩寒与高铭主动放弃了学业。
高铭曾经的微博与微信头像:一个脸上映着宇宙的“人”
人到中年,依旧朋克
20世纪70年代,高铭,一个地道的北京人儿,出生于南锣鼓巷的一处四合院里。他的出生地可以说是一个“风水宝地”:清代乾隆年间隶属于“镶黄旗”,齐白石与茅盾都曾在此定居。
或许是受到了南锣鼓巷“文艺氛围”的濡染,他从小便比旁人更好奇。睡不着觉的时候,他寻来某本晦涩的物理书试图让自己入眠。未料及不仅没看困,反而越看越兴奋,因为书里的未解之谜太多了,他就爬起来查啊、查啊、查啊……
正是因为这份好奇,学校里的应试知识无法满足于他。他干了一件很“朋克”的事——退学。比起被动地接受知识,他想把时间浪费在主动地搜索知识上。沉迷于宗教、哲学、量子物理和心理学的他,遇到问题他就去查,漫无目的地查,从古代史查到宗教,从宗教查到邪教,甚至从邪教查到古埃及秘术。
生活中的他,也是很少看故事的人,他的业余爱好之一就是看能够帮助他探寻世界本质的资料书。
青年时期的高铭
在与 ZAKER新闻对话的时候,已经40多岁的高铭,依旧“朋克”,总在那里"瞎说大实话"。他似乎并不热衷于当一个被包装好的“道德模范”。当我问他桌面上常放着的一串珠子的含义。他略带不屑地说,如果你们想听,我也可以编出一段有关佛缘的故事,但事实上这串珠子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
问他为什么称呼自己为"社会观察者"?他直言不讳道,这是出版社教我的说法。
当试图称赞他理解精神病人的行为高尚。他却表示,一点不高尚,其实他很自私,和精神病人交谈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打趣道,真正高尚的人只有几位:wifi之母、空调之父还有冰淇淋之爹。
2019年新出的《人人都能梦的解析》中,他甚至连前言和序都忽略了。“我又不是打包卖心灵鸡汤的"。
我的兴趣就是与精神病人聊天
谈起过去的苦难,他显得很轻松,并不承认自己的“坚持”。和父母因为退学事件而吵翻的十年,以及因为没钱连续吃了半个月的白水挂面,他觉得顶多算是“逆境中不放弃”,
而花了多年的空闲时间与精神病人聊天,则更谈不上“坚持”了。“就像有的人喜欢逛街,而我喜欢找人闲聊,这是我的乐趣。”青少年时期的他,在南锣鼓巷里找各路邻居唠嗑。在他的心里,每个人的内心世界与精神状况都不一样,他乐意去探索人们内心深处的隐秘。
2004-2008年,那时候的高铭三十出头,他不忙着挣钱、不忙着升职、也不忙着找老婆,空了就做一件事——和精神病人闲聊。缠着当医生的朋友介绍,前后约谈了100余人。如果在那个时候,你在精神病院里看到一个带着录音笔,夹着大本子,穿着休闲 T恤的"不良中年",那八成就是高铭了。
第一次的聊天过程并不顺利,他没有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他想要的"灵性",整整两个小时的谈话,几乎不能被称之为谈话。因为都是他一个人在“嘚嘚嘚”,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他因为紧张与尴尬浸出来的一身汗。
之后的两个多月,他没再主动接触精神病人。直到朋友再次问他,还想不想继续?他只犹豫了几秒钟,便决定继续!
敲出《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的桌台
为什么偏爱精神病群体?因为这一群人很纯粹,对于“瞎说大实话”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你给他们喜欢吃的,他们就能跟你嘚嘚嘚很多。”有一次在咖啡厅,一位精神病人一直望着高铭,很怪地笑。待到服务员完成点单离开了,那位病人才略带歉意地说:“啊……我曾经是那个……你知道吧?”这份怪笑,和那种对于自己灵魂不确定性的莫名歉意,触动了高铭,让他在“灵魂研究所所长”的位子上下不来台。
四年的对话,让高铭越来越相信某些精神病人的“逻辑清晰”。“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讨好自己
在2009年8月17号那一天的凌晨两点半,他突然想把这些与精神病人的对话都记录下来,于是起了一个网名"塔塔的死亡周刊",在天涯莲蓬鬼话上敲下第一个字。每天发一篇,45天之后,洋洋洒洒20余万字写完。
他也没想到,这个连载红了,3天内点击量就突破了400万。后来陆陆续续有出版社找他出书,他本来并没有出书的想法,但是被问得烦了,便出了。谈起这次意外爆红,他说他并没有为这本书的高销量而举行任何的庆祝仪式,"在作品出版之前,我付出的努力、为之倾注的心血,
高铭的天涯资料,注册时间为写作时间的一天前
在接受 ZAKER新闻采访的时候,他正在写一本短篇集。他说这本短篇集是他目前为止写得最爽的一篇,因为这本书就是用来讨好自己的。它的文体随性,内容庞杂,甚至包含了情感,满纸原生和野性。序和跋也拥有恣意妄为的奔放。出版社的人看起来很期待这本书,但其实最期待的或许只有他本人。
关于更远的未来何去何从,他说只存在一个扇面,他会想写、想拍,但具体做什么,不知道。是一个赶上什么是什么的状态。就拿《天才在左,疯子在右》来说,懵得就开始了,懵得就结束了。在他看来,因果关系是相反的。当机缘巧合全部都赶到了,他就会去做那件事。
他看起来很洒脱,然而,他却排斥佛法中超人性的事。如果有人劝他"出世",他会毫不避讳地叫他"去死"。2010年,在《天才在左疯子在右》第一版的时候,虽然当时的编辑对他的文字做的调整和修正,他并不喜欢,但是他却妥协了。今年再版的《人人都能梦的解析》中,他剖析自己的"单车梦",从中解读出自己想出名的想法,他称这个梦很无耻。
在接受 ZAKER新闻的访问之前,他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拿出一套衬衫换上,并叫随身携带的化妆师为他补妆。访问结束之后,他又迅速地从身上的衬衫中"解脱"出来,换上早已放在双肩包里的圆领 T恤。略微地寒暄之后,便低着头闪回了自己的小世界。
文 / 李文怡
视频 / 李耀华
拍摄 / 谢云璞
图片设计 / 陆盛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