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焕
听老人说,以前我们村里是有橄榄树的,后来砍掉了,也就不再有了。而我的外婆家,在廉江市高桥镇那边的山里,还有橄榄树,一直都有,并且有好多棵。小时候,我经常去外婆家,秋天的时候,榄子变黄了,我们用石块或者木棒,往高高的树上打去,运气好的话,就会有果子“噗噗”地掉下来。然后大家一窝蜂去抢,抢到后往衣服上擦擦,便吃将起来。
五十年后,我再次来到外婆家,来到这深山里的村庄,那些橄榄树还在。当时正值榄子成熟,老乡特意去打了一些黄榄子,拿过来让我们吃。我有点小激动,拿起一颗鲜榄子,已是满嘴唾液涌起,放进嘴一嚼,味还是那个味,先苦后甜。我皱着眉头嚼得津津有味。
现在很少能见到新鲜榄子了。超市里倒是有卖,但多是榄子果脯,用作料加工过的。我觉得还是它本真的味道更好。嚼着鲜榄子,还能体会到一种“隽永”的滋味,微微的涩、苦、酸、香、清、甘,依次来袭,甘美而耐人寻味。
民间素有“桃三李四橄榄七”的说法,橄榄树要成长七年后方始挂果,丰产期要二十年以上。这样的长期等待,常令人想起乡土的养育之恩。我不由想起当年三毛作词的那首歌《橄榄树》,只怕也是因此而广为传唱。
说起来,吾乡的橄榄栽种历史应该蛮长的。在晋朝嵇含的《南方草木状》里记载云:“橄榄树,身耸,枝皆高数丈。其子深秋方熟,味虽苦涩,咀之芬馥,胜含鸡骨香。吴时岁贡,以赐近臣。本朝自泰康后亦如之。”别看榄子其貌不扬,还远在南方,但“味虽苦涩,咀之芬馥”,竟成了贡品。
到了现在,每每有榄子上市,便有老乡在朋友圈上开玩笑说:谁要回味一下初恋的感觉吗?我请大家嚼榄子。真是妙喻——初恋的滋味。但如果是加工成蜜饯的榄子,就不是初恋的滋味了。在婚礼上,主家会分发一些榄子给大伙儿带回去,美其名为“揽子”,即“抱孩子”是也,预祝“早生贵子”。
还有人用榄子做汤,吃出新高度。清人顾仲编著的《养小录》里,便记载有一味“青果汤”,取榄子三四颗,木槌击破,入紫砂壶,注入滚水盖好,浸泡少时,即可饮用。其味之青涩回甘,生津怡神,必得亲尝之不可解说。也可以将二三青榄子与茶叶同泡,茶香与榄子的滋味互济,也是好味。而《本草纲目》言,其“生津液、止烦渴,治咽喉痛,咀嚼咽汁,能解一切鱼蟹毒”。新鲜榄子也有食疗作用。
秋燥烦人,吃些榄子,不仅能解乡愁,原来还有这诸多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