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广东·乡音》——捉沙芒

□潘伟斌

儿子喜欢养金鱼。印象中剧作家沙叶新曾说：唯女人与金鱼难养。当然这是作家戏言，千万别当真。可金鱼实在太过娇贵，不易成活。不忍心儿子每次见到金鱼养不活后，那伤感的样子，我便让朋友送来几条沙芒。我告诉儿子，沙芒有顽强的生命力，很好养。儿子半信半疑。但他养了一阵后，一下子就喜欢上这种腹鳍有锦丝般色彩的小家伙了。

看到儿子快活地侍弄着沙芒，我于童年捉沙芒的趣事也不由浮现眼前。

沙芒鱼，是潮汕人俗称，正名为中国斗鱼，属攀鲈科。这种鱼身体扁长，如中指大小，遍体以褐色为主，上有垂直的红、蓝、青、白色各色鲜艳的环状图案，如同色环电阻。雄性沙芒鱼好斗，两雄鱼相遇，丝毫没有惺惺相惜的样子。它们划地为界，我的地盘我做主，必定斗个输赢。小时候，我常常到田间地头捉沙芒。因为沙芒鱼色彩斑斓，权把它当金鱼养。小伙伴之间，也时常拿自家沙芒与他人沙芒互斗取乐。

有时候，小伙伴们正玩到兴起，不知谁一声吆喝：“捉沙芒去。”立刻一呼百应，大家各自奔回家取捉鱼工具。所谓工具，不过畚箕、小桶之类，但不妨碍我们捉鱼的乐趣。当然，没带任何工具的小孩也可以帮忙拿工具。大家一路上嬉笑玩耍，直奔捉鱼目的地。

沙芒多栖于田沟、小溪等水流不急的地方，长水草之处更是它的“五星级宾馆”。粗略懂得沙芒的这些特性，事情自然好办多了。我们把畚箕插进土里，接着两手扶着畚箕，右脚往水里用力作搅拌状，水就浑浊不堪。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想把鱼儿赶入畚箕。一口气做完这些动作后，赶紧把畚箕往上提，沙芒就在畚箕里活蹦乱跳了。

有时觉得这样捉沙芒不过瘾，我们就用最原始的方法。两三小孩合力把小田沟一段的上下游用泥巴筑起来，变成一个蓄水池。然后大家用工具甚至徒手拼命把里面的水往外捣腾，直到把水捣干。做完这些时，沙芒就现身了。可这样一阵猛捣，大伙也都筋疲力尽。

我又想起村里比我大两岁的二狗来。这家伙能根据不时冒出水面的泡泡，分辨是不是沙芒吐的泡巢。因为沙芒鱼在生殖期，雄鱼会建造泡巢。然后他对着泡泡下面一畚箕下去，准有沙芒到手。换了现在，二狗这一手绝招，放在网上一播，不小心就是网红。

捉到沙芒后，我会找来烧坏的灯泡，小心翼翼把灯丝敲掉，只剩下一个空心的灯泡。我把最美丽的沙芒养在空心灯泡里，看上去也挺漂亮。

可惜，由于环境污染等原因，现在已经很难在村里的小溪、田沟觅到沙芒的踪迹了，要养一条沙芒，人们还得去宠物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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