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广东·乡音》——元宵节，忆母亲

□李思超

今年的元宵节，因为“新冠肺炎”而变得不同寻常。非常时期，“您安好、我无恙”成了最真实的祝福语。元宵节一过，年也就算过完了。但因为一碗元宵，我昨晚又梦见了母亲。她仍然在街边卖菜，我叫她，她还应了我一声。

火树银花灯如昼，宝马雕车香满路。唐宋时的元宵节流光满目、声色动人，但毕竟太过遥远。我们大多数人对元宵节的最初感知，多半还是童年时那碗汤圆或元宵。记得小时候，猜过奇巧的灯谜，看过绚烂的烟火，我和弟弟便坐在爸妈身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汤圆一点点膨胀起来，那便是最幸福的时刻了。

故乡元宵节的汤圆是没有馅的。个小，直径不到一厘米，颜色可以是五彩的，通常是用各种蔬菜植物叶汁染的颜色。通常在正月十四，家里的女人们便和孩子聚在一起搓汤圆（又叫糖圆）。汤圆是吉祥之物，代表着生活甜蜜。正月十五一定要吃碗甜汤圆，这是件大事，吃了它，生活才会甜美圆满。所以把元宵节作为春节末尾的圆满是有道理的，圆月、元宵、团圆，又要从家乡走出去的游子，此时再把亲人们的神情仔细看过，把十余天过年的欢喜细细回味，这样的记忆、有限的相伴，便足够温暖一整年孤旅漂泊的心。

我做汤圆是母亲教会的，所以如今每年做着汤圆，便情不自禁会想起母亲。但小时候家里穷，并不是年年吃得上汤圆，倒更记得母亲每年必用面粉做成小碗，里面倒上油，放上一根棉条，然后点燃棉条，放在大门口两边的门墩上，意为“长明灯”。等第二天“长明灯”灭了，我和弟弟便一人拿一个小面碗吃掉，真是香呢。还有母亲做的花灯，是一个挖空了的南瓜做成。弟弟会用小刀在南瓜皮上刻出许多造型来。他最喜欢刻出青面獠牙的鬼脸，很吓人。我不喜欢，弟弟却因此很得意。元宵节晚上母亲在里面放上蜡烛，他便提着“鬼脸灯”到处瞎转悠。

十多年前元宵节，我们还是和爸妈一起度过的。但2004年时，父亲去世了。母亲在2017年元宵节后不久也去世了。她临终时也不知道自己患的是肝癌，我一直瞒着她。

此后的每个元宵节我都会想起母亲吧。我依然坚信：人在，家在，幸福就一直都在。就算闹不了花灯，看不到烟花，但还有亲人们在一处，就是圆月如昨，山河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