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观察丨被推倒的雕像砸出种族歧视的新坑

△麦克唐纳雕像被拉倒视频

当地时间8月29日，加拿大蒙特利尔的黑人和原住民团体举行了要求削减警察经费的示威游行，一百多人的游行队伍冒雨沿着舍布鲁克路（Rue Sherbrook）走到市中心的加拿大广场后，示威者照例发言、喊口号。除了要求削减警察经费、改善少数族裔和原住民的社会服务之外，也打出了“黑人的命也是命”等标语。下午3点左右，有人把绳子套在了广场中央的麦克唐纳雕像上，并把雕像从高大的基座上拽下来，雕像在倒落的同时，脖颈处被摔断，头部滚到一边。

△加拿大广播公司在相关报道中展示的麦克唐纳雕像头部断开的照片

这件事立刻在加拿大引起媒体的广泛报道，以及社会各界的讨论。此事之所以如此引人关注，是因为麦克唐纳的特殊身份。

约翰·亚历山大·麦克唐纳（Sir John Alexander MacDonald（1815-1891）是加拿大首任总理，因他在加拿大联邦的建立上起到的重要作用而经常被称为联邦之父。但是近年来，他日渐成为一个充满历史争议的人物，他当政时推行了一系列针对原住民的歧视性政策，导致原住民人口大量减少，侵占了原住民的土地，以所谓的寄宿学校破坏原住民家庭等等，因此他的雕像经常成为原住民和反种族主义者抗议和污损的目标。

△麦克唐纳雕像失去了头部和被喷上颜料的照片

8月29日被推翻的雕像已经不是第一次遭到破坏了。2018年，这座雕像就曾被人泼上红色颜料。过去几个月里，网络上还出现了一份要求移除它的网上请愿书，已经征集到了5万多个签名。

类似的推翻、损毁、涂抹历史人物雕像的行为在美国同样发生。在加拿大和美国，有人批评这种对历史的清算过于激进，失去了理智。有人则谴责这种行为是亵渎历史英雄。还有人认为，应该更加彻底地清算殖民历史的罪恶。

一、主流声音有明显不同

加拿大总理特鲁多就此表示，“我们是一个法治国家，即使我们试图改进和更改某些法律，也需要在尊重法律的前提下。

魁北克省长弗朗索瓦·勒高（Fran ois Legault）认为，无论你对麦克唐纳的看法如何，毁坏雕像的做法都是不可接受的。

蒙特利尔市长瓦莱丽·普朗特（Valérie Plante）说，对有争议的历史人物的纪念碑或雕像，我们应该补上相关历史知识，而不是把它们搬走。

从以上几位加拿大政治人物的表态中可以看出，他们虽然都对破坏雕像的行为进行了批评和谴责，但是都没有评价麦克唐纳的历史地位。

△上图从左至右分别为：加拿大总理特鲁多、魁北克省长勒高、蒙特利尔市长普朗特

不过，也有一些政治人物则有明显不同的表态。艾伯塔省长、保守党重量级人物杰森·肯尼（Jason Kenney）说，这是对“我们的历史和我们的英雄”的亵渎，是“极左分子”的暴力行为。

几天前刚成为联邦保守党党首的艾林·奥图尔（Erin O'Tooles）则表示，没有麦克唐纳就没有加拿大。“政治家们应该站出来捍卫国家了。”

当地时间9月3日，保守党几名联邦众议员在萨斯喀彻温省首府里贾纳的一座麦克唐纳雕像前举行活动，赞扬麦克唐纳的历史功绩。但是，他们的活动遭到了现场原住民人士的抗议。

△上图从左至右分别为：艾伯塔省长肯尼、保守党党首奥图尔、联邦议员遭到民众抗议

二、原住民谴责麦克唐纳是种族主义者

8月29日在蒙特利尔把麦克唐纳雕像被拽倒之前，现场分发的传单上说，麦克唐纳是一个白人至上主义者。要求移走雕像的请愿书至今没有得到市政府的回应，因此他们决定自行采取行动。

对于9月3日保守党几名联邦议员在里贾纳集会赞扬麦克唐纳的事，前往现场抗议的赛马·德赛（Saima Desai）说，“今天依然有很多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的祖先被站在基座上的那个人饿死了。我们要说的是，我们将不再把种族主义者和试图对种族灭绝种族的人放在真正的基座上。”

△原住民人士在里贾纳抗议联邦议员赞扬麦克唐纳的历史地位

三、雕像之争暴露加拿大的裂痕加深

可以看出，对于麦克唐纳等一些历史人物的评价，加拿大社会存在着巨大分歧，甚至是截然相反的评价。即便在主流社会内部，也存在明显不同的观点。从加拿大的国家形成历史上看，麦克唐纳确实发挥过积极作用。但与此同时，这种积极作用又伴随着对原住民的无情掠夺和屠杀，以及一系列种族歧视政策。对麦克唐纳的历史评价，只能说是毁誉参半。

对待历史人物的评价往往是现实的折射。种族歧视、白人至上主义等现象依然广泛存在于加拿大社会各个角落，这就是特鲁多总理所说的“系统性种族主义”。有人希望通过推倒这些看得见的雕像向现实中看不见的种族歧视宣战。因此，对于雕像该不该推倒的问题，不能仅仅建立在这种行为是否过激的判断上。

围绕着雕像的争议，也暴露了加拿大越来越明显的社会裂痕，这种曾经以种族作为界限的社会割裂，如今正在以不同的形式复活，甚至以所谓的“爱国”“反共”“反华”等形式作为包装。这，是人们最需要警惕的。（总台记者 张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