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报记者 夏杨
从1840年鸦片战争开始,中国一步步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中华民族面临“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中英南京条约的签订,虽丧权辱国,但中外矛盾达到暂时的平衡。这时候的中国,本该痛定思痛,抓住时机奋发图强。但接着迎来的又是一连串对内对外战争,太平天国运动尚未平息,第二次鸦片战争又爆发了,英法联军从中国南方一路打到北京。
面对内外交困与民族危亡,中国上下都在探求改革图存之道。西方势力用坚船利炮打开中国大门,让“老大帝国”意识到自己真的落后了,因此林则徐、魏源等“开眼看世界”的先驱思想,逐渐得到更多认同,向西方学习的呼声渐渐成为社会思潮。
向西方学习,这是中国近代化之路。然而学什么、怎么学,却考验着当时的执政者。
在这场大变局中,站在大清国船头、最有能力决定大船航向的关键人物有两个:一是慈禧太后,1861年开始垂帘听政,直到1908年去世,近半个世纪里,她是大清国的主宰。
另一个是“中兴重臣”李鸿章。他在19世纪60年代剿灭太平军和捻军的战争中一步步崛起,很长时间掌握着清政府的内政外交大权,直到1901年病逝。他被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视为“大清帝国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强一争长短之人”,慈禧太后也视其为“再造玄黄之人”。
学习西方学什么?对外战争的一再失败,李鸿章等洋务派领袖都有一个富国强兵之梦,因此他们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从技术层面学起。
在他的努力下,洋务运动轰轰烈烈地开展起来,迅速创建起一大批军械、造船、铁路、矿务、纺织、电报等军事、民用工业,并采用“官督商办”的方式,吸引民资办实业。
毋庸讳言,洋务运动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借助于后发优势,中国短时间内在经济、科技、观念等方面获得巨大发展,迅速为传统农业国打下一定工业基础,并深刻改变了民众的生活。
1888年,中国第一支近代化舰队北洋水师正式成军,成了亚洲最强大的海军力量。这是洋务运动的巅峰时期,史称“同光中兴”。无疑,李鸿章是“中兴之臣”。举国上下为洋务运动的成效沾沾自喜,认为学习西方已大获成功。
然而,正是这表面的成效掩盖了存在的问题。
洋务运动这条富国强兵之路,从一开始就有很大的局限性。他们定位于“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还是放不下老大帝国的优越感,只愿学皮毛装点门面,并没触及体制等根本问题。
比清政府晚两年开始学习西方的日本,是个良好的参照系。同样是学习西方,日本开展了明治维新,从经济、军事到政治、教育等全面学习,对日本进行了较为彻底的社会改良。
于是,身为“同学”的中日两国,渐渐就拉开了差距。日本迅速完成了近代化过程,崛起为东亚强国。而大清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势头很快受到腐朽政体的制约。
惨痛的教训再次来临,日本崛起后发动了甲午战争,号称亚洲第一的北洋水师全军覆没,这也宣告了洋务运动的破产。从此,中国社会陷入更深的黑暗。
在中国近代史上,19世纪后半叶是个绝佳的发展时机,为何没能把握得更好些?这虽然有保守势力制约阻碍的因素,但有见识、并努力引导中国进步的李鸿章们,却也没去争取更重要、更关键的改革,显然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
立足当下回望历史,中国近代化之路探索中的曲折和局限,令人唏嘘。
时代有局限,个人也有局限。晚清帝国内外交困、千疮百孔,李鸿章独撑危局,耗尽心血,也算完成了使命。但他并未把握好这个加速近代化的良机,未能通过和平改良方式完成近代化过程,终有一些遗憾。
而后随着甲午战败,中华民族跌跌撞撞跨进了20世纪。在此后的半个世纪里,中国人民掀起了改良与革命的浪潮,继续在兵火战乱中探索复兴强国之路。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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