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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问中国艺术名家
2015年始
羊城晚报艺术研究院
推出艺术文献整理项目
“百问中国艺术名家”
艺术家口头、书面或电脑
回答一百道同样的问题
不得不有玄思
不得不见深情
百问·明瓒
明瓒 《良宽诗意—花鸟之一》 26x45cm 2023年
术 解
（一）艺术家谈“艺术”
问：请用最简练的语言概括：何为艺术？
明瓒：艺术是人类通过对真善美的追求，使感官体验和内心感受达到愉悦的过程。艺术是一种受到日常生活中的文化、个人或社会经验影响的情境化的表达。
问：艺术风格的实质是什么？
明瓒：是自然的，是自性的。
问：何谓经典？
明瓒：符合美的规律的作品。
问：您觉得什么是好的艺术品？
明瓒：好的艺术品一定是表达作者内心的情感和心性的东西。
问：您觉得什么是不好的艺术品？
明瓒：不是发自内心情感不是自己心性的东西。
问：最近看了什么艺术展？最让您印象深刻的艺术展览都有哪些？
明瓒：由于疫情，近三年来没有看什么展览。三年前东京国立博物馆的颜真卿大展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间我去了两次，从展示到研究及出版都做的很好。最近的好展挺多的，美术馆展的八大，798展的马蒂斯，浙江的宋韵等。
问：就艺术而言，大自然究竟是什么？
明瓒：大自然中自然是美好的，艺术家用自身的心性去理解大自然，还原出高于自然的美，亦是对大自然最美好的致敬。
问：有人说艺术的实质是创新。创新和玩花样的区别在哪里？
明瓒：我不觉的艺术家非要创新，其实很多东西都是自然而然地形成的，用心去发现美与善，就会创造出好的艺术作品，就会有共鸣。
问：有人说艺术的实质是非艺术……我被弄糊涂了。您呢？
明瓒：艺术的本质就是自由自在地创造。当然杜尚用非艺术的现成品来表现自己的突破，也是为了艺术的发展。犹如禅宗的棒喝，似是而非，但是可以使人顿悟。
问：对传统艺术，您态度如何？
明瓒：无论是传统的还是现当代的，只要是好的，符合美的规律的，我都喜欢。
问：对当代艺术，您有态度吗？
明瓒：对于当代艺术，我的态度是致敬。
问：在您的观念里，艺术史究竟是什么？
明瓒：我非常喜欢看艺术史一类的书，她可以让我们了解更多的东西，从而使自己耳聪目明。
问：艺术史是偶然的还是必然的？
明瓒：我觉得一切都是必然的。
明瓒 《良宽诗意—花鸟之二》 26x45cm 2023年
赏 誉
（二）对“偶像”的态度
问：有偶像吗？是谁？为什么？
明瓒：有，艺术史上很多的艺术家比如：苏东坡。他对于生活的态度，对于艺术的态度，以致于对于人生的态度，让我知道了自己应该怎样做。
问：您清楚自己是谁的偶像吗？
明瓒：我是我的偶像，好像做艺术的人都很自恋。
问：您喜欢被别人奉为偶像的感觉吗？
明瓒：不喜欢。
问：维系自己作为他人偶像的代价，可以承受吗？
明瓒：没有想过。
问：最喜欢哪位艺术家、明星、作家、知识分子、政府官员和网络红人？为什么？
明瓒：鲍勃·迪伦，他赋予音乐的是可以改变人类和世界的颠覆性力量。近期的刀郎的罗刹海市也很好，警示自己别入什么一丘河、苟苟营，别做马户、又鸡。
问：有没有自己崇拜的艺术大师？
明瓒：苏东坡。
问：您觉得怎么样才能称得上是大师？可不可以通过有效的学习，从而成为大师？
明瓒：大师是天生的，是天才。
问：您认为最好的西方艺术家是哪位？为什么？
明瓒：乔托·迪邦多内 ，他开启了一个时代。达·芬奇，他把艺术与科学完美的融合，使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与科学及研究都开启了一个时代。
问：您认为最好的中国古代艺术家是哪位？为什么？
明瓒：赵佶和牧溪，他们把中国人的审美标杆拨高了很多。
问：您认为最好的中国当代艺术家是哪位？为什么？
明瓒：中国当代好的艺术家很多。但是缺乏世界级的。
明瓒 《良宽诗意—花鸟之三》 26x45cm 2023年
巧 艺
（三）对自己艺术的思考
问：能用最精简的语言概括一下自己的艺术吗？
明瓒：我在用自己的心性自由自在的去体验着生活，体验着艺术给我带来的快感，体验着真善美，体验着慈悲。
问：艺术上，有做长期、中期、短期规划的习惯吗？都实现了吗？
明瓒：我没有规划自己的习惯，艺术既是生活，生活既是艺术，一切顺其自然。
问：您从事艺术的终极目标是？
明瓒：美好生活，体验修行的过程。
问：您的艺术风格是？它是怎么来的？谁总结的？
明瓒：我喜欢佛教和道教文化，我的作品追求的是禅意，是道法自然。
问：您和经典发生过对抗乃至激烈冲突吗？
明瓒：没有，我喜欢润物细无声，顺其自然。
问：您觉得自己的艺术会传世吗？为什么？传世需要什么条件？
明瓒：我不太关心这个问题。
问：艺术上，最满意自己什么地方？为什么？
明瓒：最满意的是一直在坚持自我，诗书画印、日常生活，吾道一以贯之。
问：艺术上，最不满意自己的又是什么？为什么？
明瓒：不满自己的太多了，但是我总是能够释怀。
问：如何定义艺术上的成功和不成功？在艺术上，自己是个成功者吗？
明瓒：从从业者的角度来看成不成功不重要，坚持自己想要的更重要。
问：关于您本人的艺术评论，您个人认为哪些是最中肯的？请举例。
明瓒：身边的师长和朋友写了很多，都是褒奖的，我觉的我坚持的诗书画印的全面发展比较重要。
问：为了艺术，一年里出外的机会多吗？
明瓒：基本上一直在行万里路 ，读万卷书。
问：您最重要的艺术观点都有哪些？您提出过哪些自认为有学术价值的艺术问题？
明瓒：观点不重要，身体践行最重要。
问：在艺术上，您获得自由了吗？如否，您将如何获得自由？
明瓒：我是个自由自在的人，不会为了什么而羁绊。
问：您对自己所从事的艺术的未来，悲观还是乐观？理由？
明瓒：我坚信诗书画印的多方面创作，努力了总会引起共鸣的，总会有人喜欢的。
明瓒 《良宽诗意—花鸟之四》 26x45cm 2023年
夙 惠
（四）对自己创作、展览的想法
问：什么状态下最有创作的欲望？
明瓒：我把写字画画刻印作诗都看做是修行，是与禅的体验一样的修行，所以随遇而安，随地而安。
问：什么状态下绝不创作？
明瓒：碰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时。
问：最艰难的创作状态是什么？
明瓒：没遇到过。
问：您的创作时间主要集中在哪些时段？
明瓒：随时随地。
问：遇到创作瓶颈时，如何解决？
明瓒：多临摹。
问：您在艺术上的绝活是？
明瓒：擅长学习。
问：去年创作的作品数量？迄今最满意的作品是？原因？
明瓒：去年在景德镇画了一批青花瓷，很满意，大部分都捐给了寺院，心生欢喜。
问：一年大概举办几场展览？最成功的是哪一场？
明瓒：平时都是在画画的过程中，联展参加得多。个展太累了，几年搞一个就可以了。今年明年可能有两个个展，在创作中。
问：最向往在哪里举办个人展览？
明瓒：所有的地方展览都是一样的。最向往的就是网络上的展，既不用费心思费力气，传播又好，让我认识了很多三观一致，可以共鸣的人。
问：成功展览的要素您认为有哪些？您会如何促成？
明瓒：展览主办方及邀请人的品味最重要。认真地真诚地对待。
明瓒 《良宽诗意—花鸟之五》 26x45cm 2023年
神 思
（五）对人生的感悟
问：能用最精简的语言概括一下自己的人生吗？
明瓒：百无一用。
问：有座右铭吗？
明瓒：蒲团稳坐。
问：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突然需要一则座右铭了？
明瓒：当年买了一个老楠木的匾，是伊秉绶写的，就是这四个字。
问：什么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不再需要座右铭了？
明瓒：我觉得一直会挂着吧。因为比较适合我的心性。
问：理想跟梦想，最大的区别在哪里？您的理想和梦想是？
明瓒：理想是快乐生活，努力修行。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从不做梦。
问：有信仰吗？或者说，还有信仰吗？
明瓒：肯定有，比如道教的真，佛教的善，艺术的美。
问：当艺术家的好处是？坏处呢？
明瓒：自由自在，坏处没有发现。
问：有过自投罗网、向世界屈服的经历吗？
明瓒：我要求不高，自给自足而己，不需要向任何人屈服。我也不喜欢苟苟营营，更不喜欢马户和又鸟。
问：如果在大街上遇到电视台问您幸福吗，您会怎么回答？
明瓒：我会反问她幸福吗？
明瓒 《良宽诗意—罗汉之一》 26x45cm 2023年
容 止
（六）对自己生活的看法
问：什么情况下最开心？通常如何表达？
明瓒：一切顺利就开心，喝酒庆祝，有时通宵达旦。
问：什么情况下最不开心？怎么将它打发掉？
明瓒：基本没有，打坐冥想。
问：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又有什么穷开心的事？
明瓒：在景德镇经常有朋友一起喝酒、喝茶、吹牛。
问：您表示愤怒的方式是什么？
明瓒：不予理睬，直接了当怼回。
问：人生需要犒劳自己。对自己最好的奖赏，有过哪些？
明瓒：好像没有，如果有，就是和朋友一起吃喝玩乐吧。
问：有口头禅吗？说说该口头禅的生成史？
明瓒：口头禅是禅吗，还没修到那一课。
问：您最主要的嗜好是？会由此觉得自己是一个玩物丧志的人吗？还是说，自己是个有情趣的深情的人？
明瓒：我喜欢收藏，瓷器及文玩，字画。张岱说过：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
问：喜欢跟什么样的人做朋友？有“一辈子”的朋友吗？
明瓒：喜欢和有趣的人做朋友，无论社会标签。
问：讨厌别人什么性格？
明瓒：讨厌背后议论别人是非的人，论人是非者必是是非人。
问：能成为您知己和心腹的，最看重他（她）的是什么？
明瓒：有趣，知趣。
问：能说说艺术圈里您几位有趣朋友的名字吗？他们有趣的地方在哪里？
明瓒：很多，有趣的灵魂又知趣的人。
问：如果意外得了1千万现金合法收入，您会怎么安排这笔横财？
明瓒：没想过，可能还是买古董字画吧。
问：每年有去旅行的计划吗？最希望去哪里？
明瓒：没有计划，经常有朋友约。喜欢日本和欧美。喜欢博物馆和美术馆，以及古迹及人文的东西。
问：让您带上一个人去您最希望去的地方，会带上谁？为什么？
明瓒：没有想过，我喜欢一帮朋友去。
问：觉得自己是一个幽默的人吗？
明瓒：不是。
问：会不经意讲冷笑话吗？仔细想想，然后讲一个？
明瓒：年轻时读笑林广记 ，有个故事记得很清楚：偷儿入贫家，遍摸无一物，乃唾地开门而去。贫者床上见之，唤曰：“贼，有慢了，可为我关好了门去。”偷儿曰：“你这样人，亏你还叫我贼！我且问你，你的门关他做甚么？”
明瓒 《良宽诗意—罗汉之二》 26x45cm 2023年
通 变
（七）对可能遇到的艺术圈现象的态度
问：喜欢哪一类型的艺术社交活动？
明瓒：不期而遇。
问：在某个重要的社交场合，因为主办方一时的疏忽将您冷落了，怎么办？
明瓒：无所谓，本来就是边缘的。也不想挤进所谓的主流。
问：会像齐白石一样赧然离去吗？还是高傲地岿然不动？
明瓒：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顺其自然。
问：您对艺术市场的态度是？
明瓒：现在少有懂艺术品的收藏家，大都是听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值钱。我只对有共鸣的人负责。
问：假如您的一件很珍贵的代表作，有拍卖行打保票说如果拿去拍卖就会创造出个人最高拍卖纪录；但有一家著名的省级美术馆想收藏这件作品……您更愿意托付与谁？
明瓒：肯定是卖了，我相信买的人一定会珍惜，我不相信公办的美术馆是更好的去处。因为我自己也收藏，我也看到过公立大博物馆的库房。
问：羡慕那些不断刷新拍卖纪录的艺术家吗？
明瓒：好的艺术家应该是修行者，我更喜欢不食人间烟火的修行者。
问：市场一直很喜欢您某类题材的作品，但您又不想老是重复，您会怎么办？
明瓒：如果为了生存，当然可以。如果为了生活，肯定不可能。
问：有些笔会、雅集、社交活动，您觉得档次不够，不想去，会直接跟主办方说吗？
明瓒：我基本上不参加笔会。雅集是人情物理，无法超越。
问：您会找什么样的人做经纪人？
明瓒：有共鸣，懂我，懂艺术又不太在意金钱的人。
问：有专业评论家直接对您的作品指出不足，并刊发在媒体上，您怎么看、怎么办？
明瓒：欢迎，欢喜，真的想有这样的有担当的人，我觉的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问：喜欢只会谄媚您的评论家吗？有这样的评论家吗？
明瓒：很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问：祝贺！您被媒体大肆报道了；不过，是负面的……您打算如何处理？
明瓒：如果有负面消息而且是自己做的，直面。如果是某人造谣，我要起了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置乎？"拾得答曰：“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我相信因果，相信善恶有报。
问：艺术前进的途径有很多，您个人最不喜欢哪一种？
明瓒：虚张声势，自以为是。
明瓒 《良宽诗意—罗汉之三》 26x45cm 2023年
文 学
（八）对学习、阅读的态度
问：一天的阅读时间能保证吗？
明瓒：我基本上可以保持睡前半小时，早起半小时的阅读习惯。
问：哪些书会成为您的珍藏？
明瓒：对于略识版本目录的我，其实珍藏最多的就是经典的画册和文史书籍。
问：有写作的爱好吗？
明瓒：有写，但总是觉得技不如人。
问：如果自己要写书，准备写哪方面的内容？
明瓒：没有这个计划，平时写些小文和旧体诗，都是有感而发。
问：哪些书籍对您的人生和创作有过重大影响？
明瓒：老子，六祖坛经，金刚经，妙法莲花经，画禅室随笔。
问：您反复阅读的艺术类书籍都有哪些？
明瓒：画禅室随笔，古代经典画册，历代碑帖。
问：您反复阅读的非艺术类书籍都有哪些？
明瓒：老子、六祖坛经。
明瓒 《良宽诗意—罗汉之四》 26x45cm 2023年
玄 思
（九）人生哲思
问：“要么庸俗，要么孤独。”您觉得是这样的吗？目前您的状态是庸俗还是孤独？
明瓒：这个问题挺难回答的，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是既孤独又庸俗。孤独是心理上的，庸俗是皮囊。
问：“一个灰色的回忆，怎能抗衡此刻的生动与自由？”您习惯了珍爱回忆，还是拥抱自由？
明瓒：我很少回忆，回忆在我看来是老年人的状态，我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想我的身心都是自我的，是自由自在的。
问：如果有机会让您重新出发，您希望远方在哪里？
明瓒：我不喜欢设想，我觉得没有意义。在我看来人既不能和别人比较也不能和自己比较。
问：都在提互联网思维，假如作一比喻，那它究竟是什么动物？艺术需要互联网思维吗？
明瓒：互联网是技术的是应用的，所谓互联网思维无非就是跟上时代，至于是什么动物，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如果从时代的角度来看，艺术当然需要互联网思维。
问：古人云：“画者，文之极也。”可是古人又说：书画乃余事，雕虫小技耳。古人的矛盾会不会也是您的矛盾？
明瓒：画对于古代文人来说的确是小技，因为他们本身生活中都是在用毛笔书写。如果说画者文之极也，这是对画的标准的确立。
问：莱布尼茨曾感叹道：“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这是多么令人震惊啊！”这样的体验，您有过吗？
明瓒：我既是理性的人又是感性的人，也是个自由主义者。
问：“充满劳绩，然而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之上。”说得对吗？
明瓒：人如果不想做行尸走肉，那就得有趣，就得活出诗意来。
问：贡布里希说：实际上没有艺术，只有艺术家。高山樵则认为：艺术本体的存在是绝对的，艺术家的存在则是相对的，因此严格来说，只有艺术而没有艺术家。您同意谁？
明瓒：其实生活中经常遇到这样的问题，我觉得生活即是艺术，艺术即是生活。
问：一个笼子在寻找一只鸟。世界和时间，是一张网。如何倔强地逃离，从而永葆逍遥？
明瓒：远离笼子，远离鸟。
明瓒 《良宽诗意—罗汉之五》 26x45cm 2023年
明瓒 《良宽诗意—山水之一》 26x45cm 2023年
明瓒 《良宽诗意—山水之二》 26x45cm 2023年
明瓒 《良宽诗意一山水之三》 26x45cm 2023年
明瓒 《良宽诗意—山水之四》 26x45cm 2023年
明瓒 《良宽诗意—山水之五》 26x45cm 2023年
明瓒 《晨曦初露》 45x33cm 2023年
明瓒 《安仁上德》 21x45cm 2023年
明瓒 《澄心清神》 35x33cm 2023年
明瓒 《与谁共语》 21x45cm 2023年
明瓒 《富贵吉庆》 21x45cm 2023年
明瓒 《心经》 45x26cm 2023年
明瓒 《心经》 17x66cm 2023年
明瓒 《心经》 23x31cm 2023年
明瓒 《良宽意思》 21x43cm 2023年
明瓒 《赵州行脚》 23x31cm 2023年
明瓒 《良宽意思》 21x43cm 2023年
艺术家简介
明瓒，号懒闲头陀，陕西岐山人。1963年11月生于河北石家庄。现居北京。
《百问中国艺术名家》系列丛书序言
昔屈原问天问地问苍生。今我等问人问艺问至理。
提问，其实是我们的老本行。
对记者而言，提问是其工作的根本，质问是其思考的起点。答者可答无可奉告。问者绝不能沉默是金。
其实，非唯记者采访，提问，实在是一切学习、学术活动的根本。
先贤有言：提出有水平的问题，往往比回答问题更难。哲学家的地位，往往不是取决于他对问题的回答，而是他能否提出具有普遍意义的新问题。
如：天地何诞？真理何为？艺术何在？
诸如此类。
朱熹垂髫时曾问：天之外何物？其哲学家生涯，可从此始，亦实从此始。
千年以还，问者无数，答者龂龂。
并无标准答案，岂能千面一人？或见解相近，引为知己；或针锋相对，攻诋辩难；或大相径庭，相安无事。无论如何，对这些超越性问题的认真思考，足收动人心魄、触人玄思之功，则一也。
不得不有玄思，不得不见深情。
国之从艺者，多如屈原，能自问自答，既问天问地问苍生，复问人问艺问至理。此为我国文艺之不二传统也。
唯百年以来，国人已不知曾有天问，所问无非问枪问炮问输赢、问权问势问得失。所谓从形而上的高蹈境界，全盘堕入形而下之魔道也。
本应与世无涉之艺术，亦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真艺术之殇也。
《世说新语》有记：
司马太傅问谢车骑：“惠子其书五车，何以无一言入玄 ?”谢曰 :“故当是其妙处不传。”
可见，无玄便无妙。玄妙并称，良有以也。
《世说新语》尽是文艺范，是中国艺术真精神的集中体现。借讽惠子，呼唤玄妙。所谓玄妙，无非是希望艺术家要在道的层面上看待艺术及人生。
中国艺术传统，重道，不复多言；其实也重器，则今人鲜知。
董其昌，便多用侧锋，人问其故，答曰求笔法秀俏耳。可见，中国艺术家也是极重视技术等器用层面的修炼的。
道器并重，绝不偏废。这便是中国艺术的真传统。
百年来，国之艺人，弃道胶器，其病深重。一曰蔽。不知有天，不知敬道。
二曰邪。不知正道何存。三曰浅。不明地之阔、时之广。四曰固陋。实不明何为不变与变，竟妄称创新，徒增笑柄。
近人之所问，亦汲汲于器、用，未及道与体。问者惛惛，答者复惛惛，实情也。
《天问》之后，踵武者众。如晋傅玄有《拟天问》，梁江淹有《遂古篇》，唐杨炯有《浑天问》、柳宗元有《天对》，明方孝孺有《杂问》、王廷相有《答天问》，清李雯也有《天问》……
俱传世。
同人仰观，虽不能至，心向往之。故有此《百问中国艺术名家》行世。主旨有三：一曰推动艺术家深入梳理自己的艺术与人生；二曰通过微信、报纸、书籍、网络等媒介，宣传、推广优秀艺术家、艺术机构；三曰为美术史积累第一手珍贵素材。
百问发出，应者云集。
此为答问者守则——
一曰真诚。其回答或将成为美术史研究的重要素材。
二曰慎思。其或机智或深刻或委婉的回答，都是现代人文史上的精彩记录。
三曰简短。精华永远是浓缩的。每一个问题的回答，多在 200 字以内。
四曰深情。情之所钟，正在我辈！时代之真精神，就在我们之间的一俯一仰中、一问一答里。
百问，多涉根本、道体、空灵、玄奥。即形而上也。
何日体用不辩、道器合一，则中国艺术复兴矣。
—— 张演钦
编辑/王绮彤
作品图片/明瓒提供
审校/赵旭虹
核发/张演钦
来源 | 金羊网
责编 | 王绮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