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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卷气 | 孙晓枫

来源：金羊网　作者：　发表时间：2023-11-18 23:38

金羊网作者： 2023-11-18

书卷气

中国当代书画家作品邀请展第三回

参展艺术家

刘国玉陈永正

怀一吕三

方向潘小明

林海钟夏回

张东许习文

王忠勇倪宽

明瓒孙晓枫

陈映欣贾博鸿

特别致敬

赖少其陆俨少

策划

夏娟丘雪媚陈德道张演钦赵旭虹

主办单位

羊城晚报艺术研究院

韶关市文联

翁城镇人民政府

承办单位

翁城镇新时代文明实践所

翁城美术馆

支持单位

尚榕美术馆

展览时间

2023年9月28日至11月22日

展览地点

韶关市翁源县翁城镇翁城美术馆1号粮仓

艺术家

孙晓枫

孙晓枫《更生更远还生》 46x35cm 纸本水墨

孙晓枫《人间洞天》 35x55cm 纸本水墨

孙晓枫《小有洞天》 51x41cm 纸本水墨

秋天

绝育的猫

四脚朝天

词语之外

阴暗

燥热

——孙晓枫

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卡通一代到当下的综合材料的创作来说，我个人的创作阶段呼应了中国社会不同发展阶段：1994-2006是面对消费主义与卡通景观的文化思考，主要以油画创作和装置为主；2006-2018自我的回归，主要检索自身的文化根性并以水墨材质进行回应；2012至今，在诸多社会变革与亲历的社会事件中重新评估生活的内在意义及艺术对于自我的塑造，通过开拓媒介的边界与对图像生产的深刻怀疑重置艺术与生活的关系，再次确认个人与语境的相处之道。

——孙晓枫

神仙总和人世厮混，对应了无常和果报。有神仙的世界必然是一个广维的世界，变相与幻化总能使一时一局变得微妙和机锋。神仙是孤独的，喜欢神仙同样需要孤独的自照。对着神仙世界，可以嬉笑怒骂，可以袒胸露腹，可祷可告可忏可悔。修仙修的是对时空、能力、思维、人性羁绊的挣脱，如果炼丹服药慕求长生，那无异于饮鸩止渴了。

——孙晓枫

“小犬”台风过后，天气凉了不少，这是澄海秋天记忆该有的样子。几天来天气总是阴郁，添了一丝酒兴，酒后总喜欢袒腹，让秋风在肚皮上面打旋。自从脚有了劳损和痛风，便少了到处奔突，平庸的日子显得胶着，显得更加的不离不弃。午憩时分，梦见病中的老友，和探病的其他朋友三俩位到外用餐……心下戚戚然，旋醒后致电梦中另一位友人，询问老友病情……答案终于没有，唯有托他一有消息告知与我。窗外的石榴树又是落叶又是抽芽，流泉枫树只见芽点不见抽枝，据说有些植物并不适合长在南方。

世界从来不允诺太平，某个角落里有着死一般的安静。

2023年10月11日

——孙晓枫

拥堵在道路上的每个人都想着生活的下一个环节，没有人会想到，时间在交通上的流逝是对生命的变相凌迟。我开始学着能不出门尽量不出，选择在小地方生活，那样，会节省很多的时间成本，成功真的没那么重要，这是对自我的原谅，一次次和生活的握手言和。在相对充裕的自我时间中，才可以培养出对某些思想的敬意以及明确现实批判的方向，才能面对各种失败和束手无策中培养和不良生活撕扯的耐心。

有很多的等待，仅仅是等待而已。

没有登陆的台风延迟了我的行程和某项工作的进度，而我乐意接受这一切迟滞的感觉，与生活的相处之道，莫过于安静地接受各种变数之后变成个人叙事的总和并捋清内在的逻辑和节奏，就像这篇迟迟未能到来的文章，要等到这突如其来的台风的到来之后才开始写作，并且在混乱而无谓的思绪中想到“中年出门请带伞”这样的造句。

中年是一个致命的年纪，在深刻的将信将疑与身体各种隐疾的种种提示中变得有些蹒跚，诸多不可信任的人和事构成了老成表情下千疮百孔的肌体，而最致命的是在接受别人的恭维与场合上的褒奖之后的自知之明，堆笑的背后是空洞的恐慌以及窥伺到化装舞会中死神的半个影子。中年正慢慢地介质化，过于确切的身份/年纪的限定和描述迎来了难以招架的诸多难题，而这些问题似乎都迫在眉睫，心有余而力不足是中年的张皇，最可怕的结局，就像一部工作多年的洗衣机突然的停工或是一部过载电脑毫无征兆的宕机。

——孙晓枫

剩余生产

——由孙晓枫近作说起

李邦耀

孙晓枫常常让我感到惊讶，⾃他的“寒蝉”①展过去仅短短七个⽉的时间，受物联⽹电⼦购物中各种⼤⼩不⼀、奇形怪状包装外壳的启发，他⼜做了⼀批新的佳作。⽤⼤漆做的⽴体雕塑以及综合材料作品。当然，我相信这并不仅仅来⾃于瞬间的灵感爆炸，他应该观察物联⽹现象已有很⻓的时间；⽽且，他也是⼀个购物狂，经常接触到从天南海北经过不断中转到达的不同包装。多数⼈解开包装取出物品，⽽晓枫却发现了这些⼯业外壳剩余的价值，并将这些外壳从⽇常状态下抽离出来。署名《塔》和《勿⽤》的⽴体作品采⽤了漆艺的脱胎技术、⼤漆打磨的⽅法，另⼀批称为《秋⽔》的系列综合材料绘画将包装的种种形式变化引⼊他的结构研究之中，使⽇常熟视⽆睹的物呈现出疏离于现实⽣活的⼀种幻景。

这批作品的⽅法与⼿段衔接了⾃2015年以来他在综合材料⽅⾯进⾏的尝试与深化研究。即：如何使物从具体⾛向抽象、从实在⾛向⼏何、从⻄⽅⾛向东⽅。透过事物表象，借⽤媒介语⾔使内⼼的精神得以外延。

然⽽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打开孙晓枫的绘画时间轴返回到 2012 年，他在北京虹墙画廊的个展“空线”；那是⼀批令⼈⼼跳的⽔墨作品，这次实验明显扩⼤了⽔墨的概念，“他把传统界画中的直线转换成⼀种独⽴的语⾔来使⽤，界尺在这⾥不再只是⼯具，⽽获得了⾃身的表现⼒”。②关键意义上它不是传统可视的笔与墨，晓枫提供了⽔墨新的可能性。那时我想我们是否可以开始谈论⼀个新的孙晓枫？我说道：你可以开始深挖矿了！他说：不会！我不想这么快定型，接下来还会有些新的计划。我并不赞同不断的演变，“破”字当头，“⽴”在其中。本来，我们可以看到⽔墨界⼀颗新星划破夜空，但晓枫另有打算。他⽆意于⽔墨画家的身份，于是 2015 年我就⻅到另⼀个孙晓枫。

综观晓枫近⼋年的综合材料实验，他给⾃⼰设置了⼏道坎，譬如内容、形体结构、⾊彩、技术语⾔的改造。画什么？怎么画？依旧是个问题。

内容与形体结构总是第⼀道难关，我认为他从毕加索的四维空间得到启示，就如⼤卫·霍克尼的绘画继承了毕加索的遗产，晓枫从⽇常⽣活的物件出发，同样尽可能地简化形体的普遍性认知，让形体服从于构成法则。如果“内容”是⼀盘⾲菜炒鱿⻥，⻝材、配料、⽕候、时间尤其重要。晓枫将多年的⽔墨经验与熟悉的宣纸材料和其他媒介混合，采⽤渲染、拼贴、擦、刮、刻、洗等⼿段，让媒介处于⼀种被设定的边缘状态——中国材料。材料中隐藏着晓枫的野⼼——如何做⼀道特别的、⽆法复制的、不同于⻄⽅的“菜”。

通常，晓枫会有⼀个基本构形草图，由⽔墨⼊⼿，当⼤体布局完成以后，开始使⽤膏型材料涂抹上⾊，从这个步骤伊始，画⾯开始呈现极其不确定性，这个过程充满感性与理性的交锋，其间各种⼯具顺⼿拈来、不择⼿段；否定与确定的过程使他夜不能寐、经常通宵达旦的⼯作，⼀幅作品当决定收⼿时，已经离初衷相去甚远。

晓枫对⾊彩是很讲究的，多数颜料来⾃于中国绘画的矿、植物颜料：朱砂、藤⻩、赭⽯、⽯⻘、⽯绿等，尤其是矿物质颜料，往往附着颗粒感和沉淀物⽽留下层叠的痕迹，近期作品更添上从⼴⻄采来的矿物⼟，经过研磨配制后使⽤，让画⾯形体更加厚实。积淀痕迹是⼀种历史想象，这和他多年的旅⾏和对中国传统⽂化研究相关。他肯定受到敦煌壁画的影响，⾦、⽊、⽔、⽕、⼟，五⾏与五⾊，已经流躺在他的⾎液⾥。

很多同⾏第⼀眼看孙晓枫近年的绘画都会简单、轻率地和塔⽪埃斯相⽐较，这不奇怪，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段本身。塔⽪埃斯是⼀个材料的实验者，直到封塔那、曼佐尼、伊夫·克莱因，材料语⾔研究已到登峰造极。从此，材料语⾔受到众多艺术家追捧，逐渐变为⼀种⽬的被⼴泛使⽤。基弗尔是⼀个材料的实验者吗？绝对不是！基弗尔也⼤量使⽤材料，他很好地利⽤材料作为媒介语⾔，来揭示它背后扩展的德意志⽣命哲学的精神。我认为基弗尔才是孙晓枫的精神榜样。

当然，材料与精神，孰重孰轻，这对晓枫是个警醒。

孙晓枫⻓居⼴州，年岁稍⻓两度重归故⾥汕头，每次⼀呆就是⼏年，远离热闹喧哗的⼴州，是故乡有⼀种东⻄在牵引着他；潮汕地区毗邻南海边，古往今来天⾼皇帝远，中国传统⽂化才得以善待和保留，祭祀、节庆、算卦、巫术迷信⻛⾏，中原⽂化和闽南⽂化交杂，使儒、道并存不悖。这些⽂化遗产滋养了晓枫，从⼩⽿濡⽬染、浸透⼼⻣、挥之不去。“我⾃然⽽然地在画⾯上嫁接⾃⼰的错误，把颐和园的⽯头放置在拙政园的花窗前，把临沂王羲之故居的⽵⼦栽种在汕头中⼭公园的假⼭后⾯，这种乾坤⼤挪移的⼿法实际上和我躺在福州的床上想着北京环铁⼯作室⼀样。⼀个有着⼴州户籍的⼈住在福州温泉路的七天连锁店⾥做着⼀个与北京有关的梦说着潮汕语的梦话，这便是奔跑之途全部描述的总和。”③

反观孙晓枫今天的艺术，他从油画⼊道，途径⽔墨，正⾏⾛在材料语⾔之中；他的题材从最初的卡通开始出⾛，重返故⾥后⼀砖⼀瓦、⼀草⼀⽊都深深吸引着他，⽇常⽣活逐渐成为他创作的源泉，并连接了他与外部的世界；其实外部世界也是⼀个籍⼝，就如他的新作《勿⽤》、《秋⽔》，他将这些主题置于文化的历史情境之中。他⽆意于古典还是先锋，也不在乎“身份”的界定，实际上他在构筑着⾃⼰的“塔”。

正如他所⾔：作为⼀名渺微的经验主义者，我洞悉是什么决定我此刻的⼀思⼀⾏。我其实从来没有离开⾃⼰，在灵魂尚未出窍的时候，谁都⽆法绕开⾃⼰。谁都必须为历史买单，⽣活或是艺术。⽆论在何地，在哪⼀个城市，哪⼀条公路，哪⼀张床上，我总是与我同在。④

我敢肯定的说，孙晓枫还会给我们带来惊讶和惊喜！

2023年6月3日

注释:

①2022年孙晓枫：寒蝉个展，州尚榕美术

②摘白鲍栋《空线，或关于本体的思辨》

③摘自孙晓枫《所在地》

④摘白孙晓枫《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