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崔文灿
职业教育版图下的成人职业技能培训，正悄然发生变化。
近年来，随着产业转型升级，成人职业教育也纷纷转换赛道。日前，记者走访多家成人职业技能培训学校（以下简称“成人职校”）了解到，成人职校从前靠基础培训、帮人入行的生意已不好做。但是，聚焦精细领域的中高端技能培训却越来越受欢迎，即便学费不菲，依旧生意火爆。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自掏腰包为提升技能买单的人群，诉求各不相同，有的希望转行，有的希望涨薪，还有的希望永葆职业竞争力、不被行业淘汰。作为K12学科培训外的另一个刚需市场，成人职业技能培训成为观察产教融合的窗口。
“以前不会有的事” 企业中层干部到成人职校学技能
广州市增城区新塘镇汇集了大量工业企业，也集聚了众多外来务工人员，因而有着旺盛的技能培训需求。广州市增城区塘泽职业培训学校是当地一所成人职校，该校校长王欢透露，近两年，学校帮“技能小白”拿上岗证的基础技能培训项目遇冷，报名人数较前几年近乎腰斩。
究其原因，是产业转型升级带来的人力格局洗牌。记者了解到，当下随着智能工厂建设的普及，基层员工用工需求减少，考证人即便有了入行“敲门砖”，进入工作岗位后也难以胜任技术类岗位，且待遇和技术工人差距较为悬殊。企业数字化、智能化的转变，倒逼成人教育课程往精细化、高端化方向转型。
“我们也要顺应企业自动化发展趋势，设置的课程更加有针对性、更适配岗位需求，让学员能胜任更高技术岗位的需求。”王欢说，眼下，学校推出的专业技能培训课程，如PLC电气工程师培训、工业会计等，十分受欢迎，每到周末和晚上，学校人头攒动，人气颇旺。
一家成人职校的法人代表告诉记者，今年，还有一家大型玻璃生产企业的中层干部自掏腰包前来学校学习。“这在几年前，是不会出现的事情。”他说。
今年43岁的阮耀标是成人职校的学员。他原本是机械行业的工人，每个月收入6000元至8000元，但他看到身边工友学了电气工程（PLC）后收入过万元，便也想着继续学习、提升自己。几个月前，他选择“裸辞”后进入成人职校学习，希望日后能成为电气工程师。他说：“现在工厂升级，单搞机械达不到收入需求了，有了电气工程这一技术，将来更有竞争力。”
和阮耀标一样在成人学校进修的，还有“00后”小伙刘伟明。早前，这个来自江西农村的年轻人考取了低压电工证，并在工地担任电工。虽说薪资不错，但稳定性较差，有时两个月都无事可做。当时，他已经关注到自动化行业设备的发展，但并没有系统学习有关知识，只是希望通过做学徒来学习有关技能。
然而，当他去面试装配电工时，因技术不过硬，惨遭淘汰。“受刺激”后，刘伟明报班职业培训学校的装配电工课程。经过一个月的集中学习，刘伟明得到了一家企业的录用，入职一个月后就拿到了9000元的综合月薪。他感慨：“拥有技能不光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岗位，还能获得更高的薪资待遇。只有不断学习和提升自己，才能在职业道路上走得更远。”
“龙头企业也烦恼” 成人职校成校企人才培养“连接器”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一个现象：当前，在成人职校就读的学员有部分是刚毕业的中、高职学生。换言之，这部分学生并未在毕业后找到满意的工作，因此还要再通过社会培训获得就业机会。
一所公办重点中职学校的副校长坦言，当下，职业院校老师大部分还是从学校到学校，缺少行业企业经验，并不清楚当下企业真实工作环境和技能要求，学生所学内容常常与最新的市场需求、企业用工需求脱钩。
产教融合是现代职业教育的基本特征，也是最大优势，更是改革的难点与重点。去年1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的意见》，提出建设市域产教联合体和行业产教融合共同体的制度设计，将职业教育与行业进步、产业转型、区域发展捆绑在一起，充分发挥各自优势，创新良性互动机制，破解人才培养供给侧与产业需求侧匹配度不高等问题。作为职业教育版图下的组成部分，成人职校更像“连接器”，对接新业态、新模式、新技术、新职业等对技术技能人才培养的新需求，赋能企业和职业院校，把人才培养的三段化变为一段化。
王欢透露，眼下，他们正在和广州一所民办高职院校洽谈合作，未来或许能达成高职招生、成人职校派行业熟手入校执教的合作模式。
面对多元办学形态，企业也在作准备。广东纽恩泰新能源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是一家专注于空气能热水器、采暖热泵等产品研发销售的新能源企业，在行业内算是龙头。不过，像这样的企业也有用人烦恼——除了生产线前端装配、焊接等岗位难招人外，后续空气热泵安装这“最后一公里”更是难打通，尤其是海外业务扩展，更受技术工人人手影响。
上述公司人力资源副总监孙建表示，除企业自主培养员工外，与院校合作前置培养正成为当前专业人才培养的一大方向。当前，自家公司作为链主单位，发挥企业技术优势自主开发职业技能标准和评价规范，建立科学合理、符合生产实际的评价标准体系，成人职校可以帮企业做技能人才培养及资格等级认证。此外，公司正花大力气对接中职和技工学校，目前已与两所技工院校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届时将联合培养赴海外的安装工——校企“抱团出海”，既能解决中国学生就业问题，也解决了企业海外用人问题，实现共赢。
广州市派卫格包装材料有限公司行政人事部经理廖晓玲则坦言，公司当前更倾向招聘有工作经验的人，因为应届毕业生往往流动性较强且技术技能不过硬，和成人职校合作可以帮助他们招到更想要的人。当前，中小企业有大量用工需求，如何满足这种需求、如何做好对接，是企业市场契机和历史发展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