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城日记 472

来源:金羊网 作者: 发表时间:2024-02-17 22:15
金羊网  作者:  2024-02-17

翁城,我们来了!但见此地:山川秀媚,土地肥沃,民风淳厚,人物磊落……我们行走,我们看见,我们阅读,我们感受,我们沉默,我们呼唤,我们耕作,我们收获。行走美丽中国,助力乡村振兴。即日起,本院特推出“翁城日记”,用志其事,以壮我行。

2024年2月17日 星期六 广州

今天和刘释之联系,说今年是翁山诗书画院成立15周年。给他发了五年前我们写的一篇长篇报道《岭南刘国玉》。今天也拟转发,题目改为《一代北宗刘国玉》,且加按语,以致敬意。刘释之也说时间过得太快,转眼就是五年。回看这篇报道,里边有一句话,说我们有个宏愿,希望再过五年或者十年,翁山诗书画院会成为南北宗山水研究和创作的中心。显然,我们还需要加强努力。但无论怎么样,五年后,刘国玉老师在岭南甚至国内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不仅仅是因为其艺术,更是因为其人格、胸襟,这是他和一般艺术家很不一样的地方。尤其值得深思者,是他是在偏僻之所而产生了广泛影响。

文化名家和家乡的关系,对今天可有启发?我们想起了许多先贤。如大哲学家康德,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他的家乡小镇。《瓦尔登湖》的作者梭罗,其居所也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今天因为梭罗,因为《瓦尔登湖》,竟成精神圣地。

古代中国,偏居一隅的硕儒、巨公,亦极多,他们散布在鄙野僻壤,而非鳞集于名区大都。这给我们一个很大的触动。我们现在的人才輻輳,似乎和社会发展、经济繁荣趋同了,北上广深是经济最活跃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大的人才渊薮和文化中心,这跟以前很不一样,以前文化分布是大体均衡的。值得我们反思。

记得当时去见始兴县委书记华关,聊天时,他说很羡慕翁源县委书记高忠,问为什么,他说因为翁源有个刘国玉,如此一来,文化建设就有了好抓手。刘国玉的个案很珍贵。如有更多的文化人如刘国玉先生一样,或坚守乡村,或重返桑梓,必成当地文化建设主力,教化一方。如一个文化人稍微有点成就,就想着直奔北上广深,以“谋求更大发展”,那确实对乡村建设,影响负面。

现在的文化人,都太求显求达了,非名区不住,非“主流”不趣。今之所谓“隐士”,大多被视为“社会失败者”,和古代“隐者皆闻达之士”迥异。古代,我们褒扬隐士,就是因为隐士们在精神建设、道德引领方面,具有强大的辐射作用。——隐士总得隐在乡村吧。

褒赞隐士之事,多年前我也干过。这是其中一篇——

夫天之凿岩穴也,非惟蓄角胳蔽鱼鳖,亦以收天下之隐逸者也;地之开山林也,非惟育百虫纵羽翮,亦以放天下之并介士也。

岩穴容膝,山林把臂,虽处僻壤,远都市,绝尘俗,而声动四海,喁喁然天下向慕,何也?

或曰:天下之隐者,可谓代不乏人。巢父让国,许由洗耳;卞随投河,务光怼汤;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延陵季子,退耕陇亩。古之隐者,累心处必捐之,异道者终绝之。故管宁割席,道渊噤口,李厥弃爵,嵇康绝交。所让者天下,岂特式遏之功哉?安道昆仲,忧乐各殊,所属意者,又岂在区区之一爵耶?然则僧渊终不堪精舍之陋,而婢者必怪于庄周之胡为乎泥中者,何也?

古今隐士,或匿于山林,或隐于市朝,而终不离其道也。故曰:贤者实隐于道。东坡长恨其身非我有,英时自坚身飘四海而道统当随而立之。然苏子既能内足于怀,而复外求其身之放逸者,何也?

国画一道,隐者尤多。古之画人,倪云林浮游太湖,黄公望卖卜富春,二子游散山海,而画之道归焉耳。八大哭之笑之,石涛搜之一之,弘仁清贞,而石溪暴怒未泄。此四僧者,俱逸民也,俱得隐逸之至道者也。后有黄秋园奔竞于钱庄,可染见其画而兴东方之叹;陈子庄讲武于绿林,天寿服其画而恨未睹其人。黄陈二公,俱画坛之大隐者也。今复有李老十惑于魑魅,朱新建溺于脂粉,边平山耽于青瓷,吴先生勤于时务。俱画坛之隐逸者也。前三子者,并得时名,然其画,俱远于时务,不欲时世经其怀而入其画也。故知所谓画者,亦有时者、隐者之别。吴先生不名于画而名于当世之务,于时,为能者也;于画,则为隐者也。

画之隐者,咸求其逸气。然逸气之出也,如阴阳之相磨,天地之相荡,日月之升降,草木之零茂,全赖天机,一任自然,岂人事所能求耶?强而为逸,黄门称贞;然逸情不发,北门可叹。而逸气者,惟隐人多得之。

或曰:既隐,何由而知其逸?既逸,何由而见其高?既高,何以得万人之向风而慕义?

往者汉祖隐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吕后求而常得之。盖其上有云气生焉。故知古今之隐者,亦必有诸珍怪兴于幽隐之地、匿息之所,如清泉之出浊水,霓霞之现灰霾,霹雳之干黑夜,虽一瞬之时,咫尺之长,人见之,心振骇而不怡,后随以激之扬之,蹈之励之。古今画坛之隐者,不慕晋楚之富,而求黼黻之章;不贪天地之功,而承体道之乐,于是能不介而显,不邀而遇,不胫而走,不鸣而天下闻。

今人刘国玉礀居翁山,观星天,餐霞气,承朝露,闻蛙唱,阅汉经以寄傲,枕唐诗而入寐,人谓曰:此无闷君子也。高山樵曰:此画坛之隐者也。然则郭莽园涂鸦一得阁,空万荷之墙,惕然而忧者,非名不彰于京师也,实恐致混饭之讥,而终名满大都,一傲前贤,此亦画坛之隐逸者耶?高山樵曰:然。客笑曰:此大都名士也,非山中隐士。高山樵答曰:以画观之,非隐者不能为也。


撰文/张演钦

编辑/王绮彤

审校/赵旭虹

核发/张演钦


责编|王绮彤

编辑:张演钦
返回顶部
精彩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