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刘云 实习生 樊雨晴 成卓灿
图/受访者提供
长期以来，婚育问题都是社会关注的焦点。高昂的养育成本和生育隐含的机会成本使得部分女性无力承担婚姻与生育风险。如何消除女性的婚育压力，提升其生育意愿？广州花城技工学校特聘教授、广州工商学院国际教育学院特聘教授、广州大学教育学院教授、广州妇女学研究会会员李海燕认为，消除女性婚育压力，亟需做好0-6岁幼儿保育和教育。
幼儿保育教育问题突出，高质量幼有所育目标受阻
在我国义务教育成就显著、高等教育快速发展、职业教育日益增长之时，学前教育却因问题突出而受到最多诟病。
李海燕团队调研发现，从国家实施放开鼓励生育的“全面二孩”到“鼓励三孩”政策以来，依然有许多育龄妇女“不愿生”，其重要原因之一便是婴幼儿照料负担重而“不敢生”。
托育、早教总体不足、幼儿园发展不平衡。国家卫健委统计数据显示，2022年全国千人口托位数增至2.57个，但离4.5个的“十四五”目标尚有很大距离。此外，随着近年人口出生率下降，“入园难”问题虽有所缓解，但“入园贵”和办学质量参差不齐却成为幼儿教育的突出问题。
目前国内并未对0-6岁幼儿的学前教育进行统筹谋划。正在讨论出台的“学前教育法”只是关注3-6岁的学前教育，并未关注0-3岁的婴幼儿教育，已出台的政策也将这两个阶段割裂开来。李海燕团队介绍，与社会的关注重点相反，近期的生命科学和脑科学研究都表明，幼儿保育和教育是比中小学阶段教育更为复杂，是无法用人工智能替代的工作，对师资的要求更高，因此更应将0-6岁幼儿的学前教育统一起来。
保障高质量0-6岁幼儿保育和教育亟需跨部门的统一协调。就我国当前管理主体而言，0-6岁幼儿保育和教育涉及卫生健康、发展改革、教育、公安、民政、财政、城建妇联等多个部门。当前各部门或多或少都针对“一老一小”、促进婚育等社会问题出台了相关政策，但仍存在着教育、管理和服务割裂的矛盾。高质量实现幼有所育，亟需构建统一协调的、涵盖0-6岁幼儿保育和教育的学前教育法规体系、标准规范体系和服务供给体系。
幼儿保育和教育全方位助力中国式现代化
“研究过程中，我们发现，高质量发展0-6岁幼儿保育和教育，本身就是在理论和实践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有力抓手。”李海燕认为，幼儿保育教育与中国式现代化密切相关，是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的重要抓手，对于消除女性婚育压力、提高人口出生率、改善大规模人口质量同样有积极作用。
目前，我国正逐步形成完善的教育体系，实现从教育大国到教育强国的跨越——中小学教育普及，义务教育从基本均衡向优质均衡迈进；职业教育发展对消除贫困、扩大公平产生积极效应；中学生在学生能力国际评估（如PISA）中表现突出；高等教育规模扩大且迅速普及……越来越多中国式现代化教育沉甸甸、实打实的成果得到世界认可。
建构终身教育体系是现代教育制度的发展方向。李海燕看来，高质量幼儿保育和教育是终身教育体系的起点，也是世界各国公共教育体系的短板。她介绍，经过多轮三年行动计划，我国的学前教育已经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在少数民族地区，我们试点了免费教育前移，如西藏自治区自2007年起实施15年免费教育，新疆维吾尔自治区自2010年起在南疆四地州实施14年免费教育等，对改善人口质量成效显著。”
“高质量的幼儿保育和教育是赋能乡村振兴、促进城乡和谐发展、缩小社会两极分化的手段。”谈及幼儿保育和教育的决定因素，李海燕表示，儿童保育教育的发展由义务教育的发展历程、教育内容和人口素质等因素共同促成。“目前，我国高中阶段教育普及率已达到高点，而幼儿保育和教育是教育中最薄弱的环节。此外，发展幼儿保育和教育需要大量人才，从这一角度看，可以成为解决高校毕业生就业困难的有效途径。”李海燕分析，高质量的幼儿保育和教育对于实现共同富裕的现代化具有推动作用。
在国际合作中，推进高质量幼儿保育和教育优先发展可成为体现中国式现代化影响力的新领域。“推进联合国‘教育2030行动框架’，践行《塔什干宣言》，参与全球性、区域性的儿童教育和权益保障等组织，在粤港澳大湾区建设中推进一体化的0-6岁幼儿保育与教育，探索儿童友好湾区的经验，对于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李海燕说。
建设妇女儿童友好城市，打造社会领域“新质生产力”突破口
广东作为经济大省，在健全生育支持政策、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保障妇女儿童权益等领域责任重大。今年，广州已经明确将建设妇儿友好城市作为重点，先行推出“赢在起跑线”计划作为在社会领域推进“新质生产力”的突破口。
李海燕强调，高质量推进0-6岁幼儿保育和教育是一个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社会政策，需要社会力量共同参与。“目前的突出问题是幼儿保育和教育的政策与服务支离破碎，缺乏公共教育的保障。此外，还存在资金不足的问题，没有形成明确的学前教育投入法规和预算保障基准。”谈到当前的发展困境，李海燕表示，除了上述问题，师资数量和质量的不足也是制约发展的又一“拦路虎”。
“我们呼吁广州通过‘赢在起跑线’项目，成立跨部门管理中心，整合各部门资源、形成常态化的协作网络。”李海燕期待，通过各方努力，真正形成可持续的鼓励婚育、支持婚育的物质环境、制度环境和精神环境。
李海燕对下一步的工作信心满满：“接下来，我们会博采众长、顺势而为，在既有经验之上进行创新，整合各类资源、完善软硬件设施，并且鼓励社会力量参与，探索幼儿保育和教育的多元供给，还会加强宣传引导，在全社会打造妇女儿童友好的精神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