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崔文灿 实习生 李俊羲
继广州市花都区一幼儿园率先增设中老年教育后，广州市海珠区一托育机构也正筹办中老年活动中心。羊城晚报记者近日获悉，在海珠区盛大前程国际婴幼学园，一场改造正摁下快进键——9月以来，机构将楼栋第四层的三个房间打通，改成一个约160平方米的舞蹈课室；到10月份，这里将成为50-65岁中老年人的活动场地。
目前，广州幼教机构引入中老年教育仅是零星个例，更多遭遇经营压力的幼儿园尚在观望中。这条转型之路，能否被更多幼儿园复制？“一老一小”共处一楼接受教育，会是未来托育机构和幼儿园“自救”的好选择吗？
赛道如何转？
老幼同楼，互不干扰
此前，花都区育德幼儿园率先引入专职从事中老年教育的社会机构，由机构出师资、出管理运营指导。园方调配了六名教职工全职负责“老年大学”的运营事宜，并将幼儿园楼栋的四、五层翻新改造，腾出近千平方米的空间作为课室，开设茶艺、棋牌、养生、美容穿搭、书画、插花、信息技术等课程。根据园方规划，该“老年大学”的初期目标群体主要是在园幼儿的祖辈，年龄范围在45岁至65岁，在送完孙辈上幼儿园后，他们直接上楼上课；后期则将吸引更多社会人士前来报读。老少同楼，分门入园，互不干扰，送娃、学习两不误。
眼下，在海珠区燕岗附近，拥有独立楼栋的盛大前程国际婴幼学园（以下简称“婴幼学园”）也筹划开办中老年活动中心。记者采访了解到，早在去年，婴幼学园投资人就将目光放在了老年教育上，但迟迟未下定决心，今年9月招生季一过，眼见招生态势实在不尽如人意，于是决定在园内增设中老年活动中心。
“以前我们根本不愁招生，大家都是排着队来报名。之前这栋楼里有300多名小朋友，但现在，这里还不到100人。这样的招生情况对于我们运营来说已经产生了压力。”活动中心负责人钟启亮指着眼前这栋四层楼高的建筑告诉记者，“我们每个月人工、房租等总支出接近50万元，现在勉强能收支平衡。我们希望能够横向发展。”
婴幼学园所在的广纸片区，老龄化程度高，但专门为老年人开设的活动中心却几乎是空白。这给了这家托育机构开辟新赛道的信心。
“老人家在广场锻炼，刮风下雨都会受干扰。如果有我们园内好的室内场地，他们可以从锻炼身体慢慢转化到更高精神层面的互动。”婴幼学园园长范慧莹说。
能否转得动？
业内人士：中老年教育是慢生意
即便银龄经济是条可行赛道，在钟启亮看来，却并非一个适合所有幼儿园和托育机构尝试的选择。
他表示，银龄赛道是长线生意，可能要三五年才能回本，对于已亏损的幼教机构来说，并不能解决迫在眉睫的经营困境。事实上，目前绝大部分幼教机构从业者对于转型做老年教育，仍是观望状态。
什么样的幼教机构适合做老年教育？喜悦盛年中老年文娱联合创始人肖越认为，地理位置是首要因素，出于中老年人出入方便的考虑，老年大学需设立在交通便利的场所，而在他实际走访中，有40%左右的幼儿园并不能满足这个条件。其次，幼儿园若楼层太高，老人上下楼也不便。此外，幼儿园和老年大学服务截然不同的两类人群，因此，两个群体的动线必须分开，需要有不同的入口和不同的教室。
“园长和投资者们要知道，中老年大学的赛道是一个‘长坡厚雪’的慢生意，要有足够的耐心。中老年人几乎都是自己为自己付费，所以服务好他们即可带来源源不断的业务，但得用时间和真诚服务来构建信任。”肖越说，事实上，幼儿园从业者确实非常适合服务中老年人，因为中老年人会比较“啰嗦”和“抠细节”，需要从业者耐心细致，对幼教从业者来说，是“换赛道，不换行业”的好选择。
怎么转更长远？
“混龄共处”，探索终身教育
放眼全球，许多国家和地区的老年教育并非单独存在，而是与小学、中学、大学融为一体。例如，在法国，老年人群体参与老年教育时，可以直接进入部分小学、中学和大学的课堂，与不同年龄段的学生一同学习；日本也在探索所谓的“扩大版混龄学校”模式，将青少年儿童与老年人群体放在同一空间教学，还设计了一部分贯通两个群体的课程。
上海终身教育研究院执行副院长、华东师范大学博士生导师李家成向羊城晚报记者分享了自己调研时的一个案例：上海一所小学邀请老年大学一合唱班与孩子同上一节音乐课，前排是学生，后排是老年人，上课的老师则是小学音乐老师。调研发现，老人家对这种上课方式十分喜欢。
以往，老年教育给人的印象是：学校把老年人招进来后，安排一位固定的教师在固定的场所给老人上课。“混龄共处”模式，能否打开老年教育的新思路？
李家成表示，教育机构应该多在大教育观指导下面向全民终身学习开展探索，“不管是不是‘自救’，主动去做创新性的研究都有必要。”他提到，除了开设专门的中老年班，还可以做“扩大版的家长教育”，如通过讲座、线上课程、开放性活动等方式，有意识地进入社区，让幼儿园及中小学师生能够走到社区，做一些支持服务工作，这实则也是在做老年教育；教育机构也可联合周边老年大学，实现人员互通、课程甚至管理上的共享和联动。
“开办老年教育一定要注意开门办学，千万别自设屏障。”广州开放大学校长熊军认为，老人其实与年轻人一样有活力，其所能激发的能量超乎想象，因此老年教育可跟代际教育、可持续发展联合起来，做出具有国际水平的城乡终身教育。同时，终身教育也具有非常强的本土性，“只有多层次与个性化的终身教育，才可能是包容的、公平的、能促进社会可持续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