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报记者 陈泽云
自2015年以来,中国生物医药产业呈现出快速发展态势,新药获批数量呈现加速上升态势,临床试验数量增长,越来越多的“License-out(授权许可)”涌现,创新成果受到国际认可,跻身全球生物医药创新第二梯队。
“只有从创新的第一公里入手,解决源头创新的核心问题,才能形成中国创新药可持续发展的生态。”日前,在2024首届“湾区之星”生物医药源头创新大会上,中国医院协会副会长、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原副局长陈时飞再度强调了“源头创新”的重要性。
就在今年7月,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通过《全链条支持创新药发展实施方案》,提出要全链条强化政策保障,合力助推创新药突破发展。从追随者到并跑者,再到最终成为领跑者,中国生物医药产业的全链条创新该如何实现,源头创新“最后一公里”又该如何进一步打通?
源头研发:从追随者变竞争者 差距仍大
“在过去几年,中国创新药产业取得了系统性、根本性的进步和一大批成果,中国本土企业从国际药企的追随者逐渐成为竞争者,在多个技术领域出现了并跑,甚至个别领域已经开始超车。”陈时飞介绍。
国家药监局网站数据显示,2018年至2024年11月底,已经有188个国产创新药上市,数量逐年扩大。“中国创新药品正在快速走向国际市场,截至目前,多家国内企业创新药已经通过欧美药监机构的审批,更在海外实现了商业化。初步统计,近年来国内药企对外授权已经超过千亿美元,这是历史性的成就。”陈时飞补充道。
在中国医药创新促进会执行会长宋瑞霖看来,当前,随着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实施以及药品审批制度的改革,中国已经快速地融入到了全球医药创新行业之中,中国医药创新研发管线和上市新药数量指标稳居全球第二梯队之首。
不过,与此同时,中国与处于第一梯队的美国,在源头研发上还存在差距。宋瑞霖举例称,2021年创新药的全球市场,美国占到了53%,中国只占3%。
如何进一步破局?“要引导基础研究,聚焦真实世界未被满足的需求。”陈时飞强调,目前许多基础研究在研究方向和研究选题上过多聚焦在学术热点,缺乏对未满足医疗需求的关注,与临床需求一定程度上某些领域是脱节的,导致科学发现也无法顺利进入转化的阶段。没有早期的探索,没有源头的研究,就谈不上后续的成果。
创新转化:高校、研究机构和药企要真“结婚”
原创是第一环,转化是第二环。
陈时飞认为,目前,生物医药产业还存在技术单位和研发方向与市场需求错位问题,科学转化加速平台和产学研对接的机制、对接的效率有待提高。
“高校和研究机构擅长把钱变成纸,发文章,出专利,而药企和企业家们则是把纸变成钱,推动专利的转化。”深圳理工大学药学院院长、欧洲科学院院士陈有海指出,在生物医药领域,无论是科研团队直接将专利卖给公司,还是教授专家直接下海创业,这两种传统的转化模式都面临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如今,越来越多的大药企已经在积极尝试第三种转化模式——高校研究团队和药企“联姻”。
“高校、研究机构和药企,必须真正地‘结婚’了才行,大家通过联合实验室等模式,真正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共同来开发专利技术。”陈有海表示,生物医药的创新需要全链条的支持,这样才能形成与欧美竞争的能力。
当前,创新药企们也纷纷在推进与科研机构的合作,进而不断抢占新兴赛道。就在今年9月,复星医药大湾区总部在深圳正式启用。复星国际联席首席执行官陈启宇认为,大湾区具有强有力的科研基础、临床基础,加上8600多万常住人口和更多较为富裕的人群,这是大湾区能够打好生物医药这张牌的重要底气。
支付体系:“用得起”和“用得上”如何均衡
“创新药研发的最终目的,都是要实实在在让患者尽早用上。”宋瑞霖表示,要激活源头创新,需要给创新药发展松绑,对创新给予合理的回报,这就需要拓展创新药的应用场景。即支付体系要跟创新能够匹配起来,实现医疗、医保、医药协同发展。
以CAR-T为例,目前中国上市产品6款,只比美国少1款,但已上市产品的治疗人次却差异巨大,美国已有27000余人次接受CAR-T产品治疗,约为中国产品治疗人次的47倍。“医保为主体的单一支付模式难以满足日益增长的创新药产业。”宋瑞霖表示。
在宋瑞霖看来,如何让救命药能发挥救命作用,关键在于建立起多元化的医保支付体系,提升创新药的可及性。他建议,要在保障国家医保基金安全的情况下,试点创新支付改革,建立以商业健康险为主要补充的多元支付体系,在仿制药“用得起”和创新药“用得上”之间实现均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