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经验”向全球分享：儿童并非不易感 救治慎用抗生素

医护人员细心呵护患儿

●截至4月1日24时，全省0-19岁病例141例，无危重症患者

●患儿救治“广东经验”登国际顶级学术期刊，向全球分享

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丰西西 图/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周巍

日前，美国报告一例新冠病毒感染的婴儿死亡，引发全球关注。儿童如何染上新冠病毒？如何救治患儿？儿童发病与成人有哪些不同？这些问题都值得重视。

截至4月1日24时，广东省共报告0-19岁确诊病例141例，其中男性79例、女性62例，年龄最小的仅2月龄，无危重症病例。作为抗击儿童新冠肺炎的“先行兵”，广东通过临床与科研结合，积累了儿童病例救治的宝贵经验——从一开始“摸着石头过河”到制定出本省的新冠肺炎儿童版专家诊疗共识，再到相关研究成果在世界顶级学术期刊Nature Medicine上发表，新冠肺炎患儿临床救治的“广东经验”向全世界分享，为世界抗疫贡献力量。

焦点1

儿童是不易感人群？

有基础疾病和早产的孩子尤其要注意

1月19日，国家卫健委确认广东首例输入性确诊病例，广东抗疫时间正式开启。当天，作为定点收治医院之一的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也开始了全面筹备。三天后，该院收治了全市首例新冠肺炎确诊患儿。

那是一名6岁的孩子，1月14日至20日跟随家人自驾赴武汉探亲，回穗后第二天发热，体温一度升到39.1℃，伴有咳嗽，到医院发热门诊就诊，核酸检测阳性，且肺部CT影像有磨玻璃样改变，被诊断为新冠肺炎。

接诊首例患儿后，医护人员的压力陡然增大：“儿童会不会比成人更易感染？（患儿）病例会不会大规模增加？会不会加速成重症？”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感染科主任徐翼回忆：“当时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是一种新的冠状病毒，传染性比SARS强，病死率和重症率比SARS要弱一些，但比流感要高。”疫情发生以来，他一直奋战在隔离病区，带领医护团队细致入微地照顾患儿，密切关注孩子的点滴变化。

之后，陆续有儿童病例收治入院，年龄最小的才两个月，是广东迄今确诊的最小病例。记者了解到，截至4月1日，广东省共报告0-19岁确诊病例141例。

省外也陆续有儿童病例的报告。根据《中国-世界卫生组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联合考察报告》，截至2月20日，在报告的55924例确诊病例中，年龄最小的是一名出生仅2天的婴儿。报告中数据也表明，18岁以下儿童罹患率约为2.4%，比SARS报告的5%（18岁以下人群）低。极少数19岁以下病例发展为重症（2.5%）或危重症（0.2%）。

“对于新冠病毒，儿童并非不易感，而是易感人群。”徐翼分析，从症状上看，SARS的儿童病例几乎都会发烧；而该院收治的10例新冠肺炎患儿中，发烧的只有4例，一般2-3天就退烧，发烧时间最长的是5天。从肺部情况来看，SARS部分患儿有湿啰音，肺部以实变为主；新冠肺炎患儿肺部多无啰音，肺部CT有明显的特征性磨玻璃样改变。

“和SARS不同的是，多数新冠肺炎患儿的症状和影像学表现是不相符的，有的孩子肺部影像学看着很严重，但发热、咳嗽和气促等呼吸道症状却很轻。”徐翼表示，从该院收治的患儿情况来看，儿童病例多数是轻症或普通型，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掉以轻心，“有基础疾病、早产或者营养不良、长期使用免疫抑制剂，肺部有基础病变的孩子，发生重症的风险高，要特别注意。”

焦点2

儿童如何感染？

全省15岁以下患者九成是聚集性感染

孩子为何会感染上新冠病毒？根据《中国-世界卫生组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联合考察报告》，儿童病例通常是追踪成人密切接触者时发现的。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在Nature Medicine上发表的相关论文中也提及这一点：儿童病例多为家庭聚集性发病。

徐翼回忆，广东年龄最小病例、两个月大的患儿就是如此。一家四口从武汉自驾去潮州探亲，之后家人确诊，宝宝核酸检测也呈阳性。

广东省疾控中心的报告显示，全省15岁以下儿童感染者，90%来自聚集性疫情报告。

绝大多数患儿为家庭聚集性发病，住院时都是无陪护状态，这给医护人员出了更大的难题。徐翼说：“病房里有需要24小时日夜陪护、嗷嗷待哺的婴儿，也有活泼好动的学龄前孩子，还有思想活跃的青春期孩子。除了治疗外，不同年龄段孩子的心理需求不同，一线医护人员们都得照顾到。”于是，医护人员成了孩子们的“代班妈妈”：照顾小宝宝时，他们轮番上阵换尿片、喂奶、哄睡、陪玩；照顾大孩子时，根据他们的爱好挑选玩具和零食，帮助制定学习计划等。

焦点3

患儿如何治疗？

轻症需密切监测，少用抗生素和激素

1月22日接诊广州首例患儿时，国内有关儿童病例的报告较少。如何治疗，成了徐翼和同事们直面的难题，“该用什么药？剂量如何？都得慎之又慎”。

广州市新冠肺炎救治专家组还专门为患儿开展会诊。因孩子有发烧咳嗽，主要以干扰素局部喷喉为主，给予了短期口服抗生素，“这是我们收治所有病例里唯一使用了口服抗生素治疗的患儿。”徐翼说。

随着病程的进展，医生们逐渐清楚看到儿童病例和成人的差别。孩子入院第2天退烧，第5天咽拭子转阴，一周左右肺部影像学基本恢复，后续也没有继发性的肺实变、肺大泡等出现。

但这并不意味着“危险”解除。“冠状病毒通过ACE2受体与人体结合，ACE2不仅在呼吸道，在肠道、肾脏的上皮细胞均有表达”，徐翼表示，根据SARS治疗经验，患者可能出现肠道排毒情况。

事实上，1月24日，他就在接受采访时提出，新冠病毒主要通过呼吸道飞沫和密切接触传播，但粪口传播也是可能途径。当天，徐翼团队为孩子做了肛拭子检测，结果呈阳性。这为之后新冠肺炎患儿的治疗提供了重要信息。首例患儿肠道排毒持续约7周才真正转阴，也说明儿童病例中存在粪口传播的可能性。这些研究成果被悉数写入论文中，在Nature Medicine上发表。

对于轻症和普通型孩子，徐翼团队并不主张过度医疗，尤其是抗生素和激素使用。两个月大女婴转诊来院时，体温正常，偶有咳嗽，白细胞略升高，肺部胸片有明显磨玻璃样改变。因为仔细体格检查发现孩子各项生命体征的指标都是好的，体重正常，精神食欲正常，大家讨论后决定不给孩子用抗生素和抗病毒药物，而是安排4名护士轮班照顾，24小时严密监测孩子各项指标。3天后，复查肺部CT时，孩子肺部磨玻璃样改变“神奇般”地自行吸收了。

“婴幼儿新冠肺炎治疗以营养干预、照料和监测为主，保障孩子正常生长发育。”广州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医疗救治儿科专家组组长、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副院长龚四堂在接受羊城晚报记者采访时也表示，针对轻型、普通型新冠肺炎患儿，应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用药，不过度医疗。这一理念也写入了广东首个儿童新冠病毒感染诊疗专家共识。

此外，对于患儿来说，营养支持、人文关怀和心理疏导同样非常重要。

焦点4

如何保护孩子？

尽量减少外出，避免去人员密集公共场所

如今，疫情防控依然不能放松，该如何保护孩子不被感染？对此，徐翼表示，按照传染病防控规律，遵循好控制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保护易感人群这三个环节，就可有效预防感染，保护孩子健康。他提醒，尽量减少外出，避免去人员密集公共场所，出门时要戴口罩，随时保持手卫生，注意咳嗽礼仪，同时保证一定的物理间隔，养成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