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广东·乡音》——悠悠桂花茶

□梁惠娣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绿玉枝头一粟黄，碧纱帐里梦魂香。”秋风起时，不知不觉间，空气中便飘着一缕游丝般的桂花香。原来，楼下一棵桂花树开花了。星星点点的花朵缀在枝头，开得寡淡清静，花香却毫不吝啬，悠悠飘散，沁人心房，让我想起乡下老家陪伴我成长的桂花树，还有母亲自制的桂花茶。

老屋前一块偌大的空地上，种着一棵龙眼树、两棵芒果树和一棵桂花树。喜欢果香的父亲一度提议要把桂花树砍掉，种上别的果树，母亲坚决不同意。于是我们得以年年见到“八月桂花遍地开”的盛景。秋风一吹，桂花树上的淡黄色花朵就像约好了似的，细碎、雅静地挤满了枝丫，满院子都飘散着一种香甜淡雅的气息。

这时母亲便会带着我们姐弟三人，来到树下“收花”。先在树下铺上两张苇席，然后我们姐弟抱住桂花树使劲摇，桂花纷纷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很快，我们头上身上就落满了桂花，浑身都是桂花香。母亲收拢这些摇落的花朵，拣去花梗、树叶等杂物，准备用老方法制作桂花茶。

母亲先用盐水将新鲜的桂花浸泡半个小时，去掉苦味并消毒，然后挤干水分，一层红糖一层桂花地装瓶，最后将瓶盖拧紧。两天后就能取出来泡茶喝了，很香。母亲说，这桂花茶存放时间越久越好，泡水后的汤色黄艳，清香甘甜。那时候我们家生活清贫，我从没喝过橙汁、奶茶之类的饮料，桂花茶就是我那时喝过的最美味的饮料了。

我长大后，离开家乡到外地念书，后来留在了城市里工作。每年桂花飘香的时节，母亲仍会一如既往地自制桂花茶捎给我。作家简媜说：“小碟，点线香。夜雨，寂静。手边一本好书，案头一壶好茶。”而我，最喜欢在下雨的静夜里，在案头泡一杯桂花茶。桂花的馨香萦绕着我，就连案头笔下的文字，仿佛也沾满桂花香。而此时的我，也会被浓浓的母爱浸染着。

去年秋天，我去广西旅游，漓江沿岸，到处桂花飘香。走进一间桂花树下的简朴雅致的露天茶座坐下，让身心浸淫在桂花蓊郁的香气里，竟有些醺醺然的醉意。茶单里赫然就有桂花茶，点了一杯普通的桂花烘青，端上来时，青花白瓷杯里茶汤金黄，味道香远，突然就非常想家，想起当年跟着妈妈做茶的情景。我便在这茶的热气、烟气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着，时光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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