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单车也是城市的“脸” 长了“牛皮癣”如何管？

文/图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徐振天 严艺文

不再满足于老旧小区墙壁、路边电线杆和公共厕所，如今，“牛皮癣”广告正奋力攻占新领地——街头的共享单车。扫到假的骑车“二维码”打开了手机软件下载页面、靓丽的车身却盖满了难看的办证广告……想挑一辆“干净”的共享单车太难，用户们对此苦不堪言。

“牛皮癣”广告不仅是用户之痛，也是共享单车企业之痛。单车运维人员每天近一半的时间都要用来铲除广告贴纸，最新试点应用的防粘贴涂料和法律维权手段也均存局限。共享单车和“牛皮癣”广告之间持久攻防战的背后，还亟需相关管理部门加强协作、强化监管，从源头掐断非法广告的传播途径。

困扰：小广告“黏上”共享单车

交通早高峰到了，在广州市天河区棠下村公交车站，往来的上班族络绎不绝，各种品牌的共享单车早早地汇集于此。“又来！”一位女士有点烦躁地说了一句，原来，她刚扫到伪装成单车开锁码的“牛皮癣”广告二维码，手机屏幕里，弹出了直播软件的下载页面。

“牛皮癣”广告伪装成单车开锁码，这样隐晦的陷阱并不多见，更多的是打着诸如办证、贷款、积分落户、代开发票等名号的贴纸小广告。

在体育西路，哈啰单车的运维人员何俊健正在铲除车身小广告。他面前这张伪装成单车开锁码的二维码有点难去除，一般的贴纸广告被喷上强力脱胶剂两三分钟后，就能用小铁铲轻松铲除，但它不一样。何俊健不得不用手指甲抠，好不容易撕掉，这辆新单车的车架也留下了黄色的胶痕。和周围其他单车上纵横交错的“印记”一样，过不了多久，这道黄色的胶痕就会沾染上灰尘变黑，变成单车上的一道“伤疤”。

共享单车的运维人员工作内容包括所管辖片区的车辆投放接车工作、故障车标记、闲置车集中回收以及车辆的摆放与维护，一天中，何俊健一半的时间都要用来“对付”小广告。他说：“一般来说，一人一小时最多只能处理20至30台车的小广告，一天最多能处理约130台车。”

这是共享单车公司和“牛皮癣”广告之间的攻防战，也是一场持久战。“我们每天都会派运维人员上路清理小广告，但清理难度很大。此外，运维人员处理之后，车辆又会很快被贴上了新的广告。”哈啰单车广州地区的相关负责人认为，如果运维小哥整天把时间耗在处理车辆小广告的问题上，也会分散他们处理其他事情的精力。

难题：防粘贴涂料技术有局限

如今的共享单车，不仅是交通工具，更代表着城市的公共形象，它们亟需从“牛皮癣”广告的层层覆盖下突围，科技正成为一道突破口。今年的广州市两会期间，广州市人大代表潘映珊提出，建议新推出的共享单车应使用防粘贴涂料。

记者了解到，目前，美团、哈啰、青桔等共享单车品牌已在国内多座城市开展防粘贴涂料推广试点。以在广州地区试点规模较大的美团单车为例，近日，该企业推出近万辆车架涂有防粘贴涂料的单车，相关负责人介绍：“这种单车具有抗黏贴性、自翘性，能让小广告贴不牢、易清洁，同时也为后期的清理工作带来便捷。此外，这种特殊涂料无色无味，不会对单车的使用者造成影响。”

不过，防粘贴涂料单车也并非完美无缺，为了达到防粘的效果，防粘涂料需采用疏水性纳米涂料，并使用砂光处理工艺。美团单车方面人员向记者反映：“防粘贴涂料单车是磨砂面，存在易脏的问题，因此需要加大车辆的清洗频率，确保车辆干净整洁。”

哈啰单车广州地区的相关负责人也坦言：“磨砂颗粒感的涂料设计容易积尘，而且不能应用到除车架外的其他部位，如车把手、车篮、挡泥板等处。贴不了车架，贴小广告的就会把小卡片往车筐和挡泥板等处一股脑粘贴满。”根据他们的试点经验，相比旧款车，新款车可以减少“牛皮癣”广告，但依然不能彻底摆脱它们。

对于张贴“牛皮癣”小广告的违规主体，共享单车企业也会采取法律手段进行打击和维权。记者梳理近年来为数不多的公开判例信息发现，共享单车企业针对实施张贴行为的个人的索赔金额多为千余元，针对背后企业主体的索赔金额多在10万元以内。一位不愿具名的共享单车运营人员告诉记者：“‘牛皮癣’广告多是违法违规、擦边球信息，深夜行动的张贴人员不易被抓，其背后的小公司主体也很难有效监管到。”

建议：相关部门加大整治力度

防粘贴涂料技术和法律维权手段存在局限的背后，单车企业承担着“牛皮癣”广告清理的主体责任。2020年9月，广州市交通运输部门牵头组织制定了《广州市互联网租赁自行车管理办法》和《广州市互联网租赁自行车行业信用信息管理办法》，将保持车辆整洁卫生明确规定为企业的义务。

但单靠企业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潘映珊认为，有关部门也应加大整治力度，如现场发现有乱张贴“牛皮癣”广告者，进行罚款50元至200元不等的金额，并让其将张贴区域进行清除；针对广告中公示的电话号码等联系方式，进行逐一登记、分类、汇总，集中移交公安、城管等部门处置。

“要让共享单车上的小广告彻底消失，政府部门和企业都需要进一步完善管理工作。”潘映珊建议对共享单车上的小广告做好集中处置，处理小广告行为人，“共享单车企业应承担起主体责任及时清理，城管部门也应积极探索整合多方力量对违法张贴广告的行为进行打击处罚。”

不过，根据《广州市市容环境卫生管理规定》相关规定，城管部门查处的是公共区域的固定物，如树木、建筑物、道路、市政设施等，属于企业私产的共享单车并未包含在内。

对此，广东省体制改革研究会执行会长彭澎认为还有更多的可探讨空间，“虽然共享单车属于企业私产，但它同样具有公共产品属性，就跟出租车尤其是民营企业经营的出租车一样，是公共交通工具。”他进一步提出，“共享单车是否也可以纳入《广州市市容环境卫生管理规定》的约束范围？参照公交车、出租车等其他公共交通工具的规定管理整治。”

在街头，共享单车和“牛皮癣”广告之间的攻防战仍在继续，不过希望的曙光已经来临。根据潘映珊收到的代表建议反馈，接下来，广州市交通运输、市场监督管理等部门将加强协作，完善信息共享和线索移交机制，强化车身违法违规广告监管，从源头掐断非法广告的传播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