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老虎会怎么样？ 答案来了……

文/羊城晚报记者 李春炜 实习生 李雅琪 通讯员 王益 图/羊城晚报记者 陈秋明

2022年3月3日是联合国设立的第九个“世界野生动植物日”，近日由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广州专员办、广东省林业局、广州市林长办、广州市林业和园林局主办，广州市野生动植物保护管理办公室主办的各项活动陆续展开，呼吁公众积极参与野生动植物保护行动，加强生态系统修复和保护，努力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丽家园。

今年是虎年，广州动物园特地举办专场活动呼吁关注在野外已灭绝、红色物种名录极度濒危的华南虎。

“没有老虎会怎么样？”现场解说员在提问，孩子们在思考。今天接受我们采访的两位专家则说，这是个有开放性结果的问题，答案将影响我们每一个人。

追虎十六年，“野人教授”冯利民：

差点见证东北虎灭绝

上一个虎年，2010年11月，“保护老虎国际论坛”在俄罗斯举行，会上表明对野生老虎采取保护措施刻不容缓，否则野生老虎可能会在2022年消失。一个生肖轮回，冯利民说，自己从差点见证东北虎灭绝到重新看到老虎踪迹，感慨万千。

与时间赛跑

寻找“森林之王”16年

早在2005年，年轻的冯利民作为生态学家葛剑平教授组建的北京师范大学虎豹研究团队的成员之一，进入中俄边境及吉林、黑龙江温带针阔混交林区腹地，来到东北林海雪原追寻东北虎。

在过去16年里，冯利民数千次走进林海雪原，沿着虎豹足迹前行，一天最远步行40公里，以致他有个特别称号——“野人教授”。如今他已成为北京师范大学虎豹研究团队野外工作负责人。在团队的努力下，东北虎豹国家公园已建立起世界上最大的野生动物实时监测系统。

中国作为虎起源的中心，冯利民说：“历史上，中国曾分布有现代9个虎亚种中的5个。”其中包括东北虎、华南虎、印支虎、孟加拉虎、新疆虎5个亚种。目前在中国确认的野外繁殖种类仅剩东北虎，仅位于中俄跨境区域，即现在的东北虎豹国家公园所在区域。

据资料显示，在历史上，野生虎的命运与人类的发展息息相关，“森林之王”种族由盛转衰就发生在近一两百年内，全世界的野生虎从极盛时期的大约10万只减少到现在的3000只到5000只左右。

作为世界上现存最大的猫科动物之一，老虎繁衍生息所需要的领地面积非常大，一只成年雌性东北虎的活动区域能达到450平方公里。冯利民说：“要维持野生虎种群的长期生存，栖息地必须面积足够大且食物链健康完整。”

而保护生物多样性更像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对东北虎的保护更是迫在眉睫。2017年8月，东北虎豹国家公园管理局成立。2021年9月30日，国务院批复同意设立东北虎豹国家公园，和俄罗斯豹地国家公园形成跨境栖息地。在我国，虎豹公园的总面积达1.46万平方公里，保护着90%以上的东北虎豹栖息地。

最大的遗憾

没有亲眼见过野生老虎

目前，在黑龙江东北虎林园内，也有人工饲养的东北虎。但是由于人工养殖的个体存在着难以适应野外生存环境等因素，人工饲养的东北虎数量再多，还不足以缓解人们的担忧。

如果没有了老虎会怎么办？冯利民的答案是：“虎豹保护与中国野生动物和自然保护，乃至中国人类发展都有关联。”他说，生物之间是关联的，没有了老虎，可能会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生态问题，“生存是动物的需求，保护野生动植物是我们人类共同的选择”。

因此，他主张对于虎豹保护要从科学研究走向科普，例如到各地动物园去演讲、举办座谈会，以及在一些特殊的日子，如7月29日全球老虎日、4月22日世界地球日和5月22日国际生物多样性日，利用互联网技术与年轻人一起直播，让更多人关注到国家乃至全世界对于虎豹保护的现状与进程。

在林海雪原中追虎16年，他最大的遗憾是 “没有亲眼见过老虎”。实际上，在森林中与野生虎直面的概率是非常低的，即使是在虎活动频繁的区域。若非是通过捕捉，世界上野生虎分布国的大部分研究者、基层巡护员也会终生无缘在森林中直接见到森林之王一面。

他最开心的是，见证了东北虎从濒临灭绝到虎啸山林，这对于保护中国生态的完整性来说，是最大的幸运。

广州市动物园科普教育部部长黄志宏：

现存华南虎都是圈养种群

相对于冯利民见证的东北虎命运，广州市动物园科普教育部部长黄志宏博士必须直面华南虎生存情况严峻的事实。

现存的华南虎，都是圈养种群，都是来自上世纪50到70年代从野外捕获的6只华南虎的后代。经过这么多年的保护和繁育，现存圈养的华南虎仅有250只。

“因为数量实在太少，近亲结婚很难避免。”黄志宏说，这种繁殖模式会对物种的延续造成损害，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损害有可能越来越大。他说，虽然体型不大是华南虎的特征，但未必不是这么多年圈养繁衍的后果之一。

在黄志宏看来，“蝴蝶效应”在生物学上也是存在的。他举了渡渡鸟灭绝的例子。当渡渡鸟因为人类的滥杀灭绝以后，毛里求斯特产的一种珍贵的树木——大颅榄树也渐渐稀少。20世纪80年代，毛里求斯只剩下13株大颅榄树，这种名贵的树眼看也要从地球上消失了。科学家发现，大颅榄树的果实被渡渡鸟吃下去后，果实被消化掉了，种子外边的硬壳也消化掉，这样种子排出体外才能够发芽。毛里求斯采用科学方法磨薄卡伐利亚树的果核，并成功地培育出大量树苗；或者让吐绶鸡来吃下大颅榄树的果实，以取代渡渡鸟，从此，这种树木绝处逢生。

大颅榄树是幸运的，但看不见的其他物种呢？黄志宏说，没有人知道是否有其他影响。

“如果没有老虎怎么样？”在黄志宏看来，还有一个更直观的结果：作为顶级掠食者的老虎如果不在，食物链下端的动物就会活跃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香港的野猪突然多了起来，甚至繁华的街头，也有野猪追着人跑。黄志宏说，这极有可能是因为老虎、豹等顶级掠食者缺失的结果。他形容，顶级掠食者繁衍需要一定的环境，数量不会太多，另一方面，它也会抑制下级食物链动物的数量，但顶级掠食者缺失的话，下级食物链动物数量就可能失控，导致和人类生存空间发生冲突。

小资料

2013年12月20日联合国大会第68届会议决定每年的3月3日为“世界野生动植物日”，旨在提高人们对世界野生动植物的认识，今年是第9个“世界野生动植物日”,今年我国的主题是“关注旗舰物种保护 推进美丽中国建设”。